今天是十二月廿八了,对于小时候过年,那难忘的年味,像潮水似的又冲洗上来,最后一次在身上冲过!
猪毛有些地方不容易刮去,杀猪的又捉了一壶滚水来,把壶嘴紧挨在猪身上,往上面浇。终于浑身都剃光了,最后才剃头。他们让那猪扑翻在桶边上。这时候猪的脸朝下,身上雪白滚壮的,剩下头顶心与脑后的一摊黑毛,看上去是漫画上的一个怪胎,很有一种恐怖的意味。剃完了头,他们把那个猪身扳了过来,去了毛的猪脸在人前出现,竟是笑嘻嘻的,两只小眼睛弯弯的,眯成一线,好像很愉快似的。猪们也欢欢喜喜过大年了!
七、八个人把死了的猪搬到室内来,趴在一张桌子上。阴历年尾的寒冷,使这房间成为一个大冰窖。猪头已经割了下来。它恬静地躺很那里,把它那白色的巨喙搁在桌面上。也不知道是遵守一种什么传统──这种传统似乎有一种滑稽怪异的幽默感──他们给那猪嘴衔着它自己的蜷曲的小尾巴,就像一个快乐的小猫咬着自己的尾巴!
猪终于杀完了,他们用一块破布擦抹杀猪的器具,一件一件擦干净了,仍旧收到那只美丽的篮子里去。最后,一行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在年底稀薄的阳光里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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