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棵古老的柏树下,有一个竹笼,里面关着一只鸡。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鸡,大概称之为“鸡中凤凰”也不为过。齐果拿了一根狗尾巴草,试图去感受它那光滑的羽毛。他的嘴里不时地发出“咯咯”的声音,以引起鸡的注意。鸡经不起他的惊吓,在竹笼里扑腾着翅膀,却又飞不出去,无可奈何之际,也不停地发出“咯咯”的声音。
“齐果,干什么呢?”
他回过头,看见了表姐。“哟,美女出来了。”他大喊了一声。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李欣。只见她穿着高跟皮鞋,乞丐装造型七分牛仔裤,带花边的雪白衬衫,柔顺齐肩的头发依稀泛着金色。
“我不是看见你穿着裙子吗?怎么又穿成这样了。”齐慕昭有几分吃惊,似乎多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牛仔裤上的代表着潮流的洞。但她没有表示异议,或许看见了牛仔裤显出了女儿的窈窕,增添了女儿几分成人的气质。
“怎么了,不好看?那我去换了。”
“好看,好看。”
“人靠衣装。”齐果脱口而出,故意刁难。
“我打你哦!”李欣对他一笑,做出了一个挥手扔东西的动作,朝他走来。她用甜美的声音,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坐在了齐果旁边。
齐慕昭见李欣不慌不忙的样子,赶紧说:“你可别在这里悠闲地坐着,你爸可不认识你的一些朋友,你还不自己到门口去接!”
“这会儿才几点,着什么急!”李欣浅皱了眉。
“我懒得管你。”齐慕昭说。母女两早已习惯类似的斗嘴,不温不火,别有韵味。
“去去去。这就去,行了吧。”李欣站起来,似怒非怒地给母亲眨了一下眼睛,朝门口走去了。
客人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齐慕昭赶紧给大家安排娱乐项目,于是数人扑克,数人麻将,都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方式来打发无聊的时光。齐果依旧坐在齐不阿旁边。他发现进来的人几乎都得到祖父这里来打声招呼,然后说一些逢迎的话。他以前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但是他现在觉得难受了。他看到了功利,看到了专营。他浑身不自在,仿佛毛虫在衣服里蠕动。
又有几个年长的人,坐到了齐不阿旁边,一起喝茶聊天。人一多,齐不阿就开始变得健谈了。
“你可知道这座山,还和我们齐家的祖宗有关。”
“盆城人谁不知道,就是这些娃娃些,小时候不知道,慢慢地也会知道的。”客人瞟了齐果一眼,又接对齐不阿着说,“当年齐家两兄弟分居东西两边,东边的改姓了李,西边的依旧姓齐,兄弟相争,父母拦在中间,瞬间平地起高山,父母被压山中,所以后来传为严慈山。”
这么多年,李锦天这边的朋友,都知道他的岳丈齐不阿。形形色色的人,过来跟齐不阿搭讪,随手也恭敬地递上一只烟来。尽管齐不阿并不都知道他们是谁,但是依然谈笑自若,随和之中带一种独特的威严。
关于严慈山的那些掌故,齐果已经听祖父说过多次,一时间觉得没趣,便到门口找表姐去了。他想,人之患,患好为人师。曾经读过的儒家经典,或许祖父一时忘记了,竟变得有些倚老卖老起来。他不敢确定是否如此,总之,他变得有些不愉快。
他十分无聊,希望那一只鸡从笼子里逃出来,然后大家满园地追赶,那才有意思。于是,他又走到了笼子边,拾起了刚才扔在笼子外面的狗尾巴草,要用草去触碰鸡的羽毛。可是,鸡明显变得比先前机灵了,总是躲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里。表面上是他在拿鸡找乐子,实际上是他被鸡给捉弄了。他很不甘心,终于稍稍揭开了笼子,可是那只鸡,反应敏捷,像一只会缩骨功的猫,瞬间从笼子与地面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鸡跑了,鸡跑了。”齐果大声地喊了两声。也许是其他人太过专注自己手中的事,打牌的依旧在打牌,喝茶的依然在喝茶,并没有因为他的呼喊而投来好奇的目光。他觉得自讨没趣,失落地走开了。本以为投下一颗石子在湖里,可以惊起一滩鸥鹭,或者说惊起水中的青蛙,可是水中去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圈一圈的晕圈,彼此紧贴着,以消除无尽的孤独。倒是那一只鸡,被他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魂不附体,“咯咯”地叫着,扑着翅膀,一溜烟躲进茂密低矮的风景植物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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