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外公去世是当成“白喜”办的。98岁的高龄,在老家是非常罕见的高寿。母亲自豪的告诉我,外公去世时,家门口左右隔壁、认识不认识的来了好多人、热闹的很,大家争着找母亲要寿碗,希望能沾一沾喜气。
外公一生嗜酒如命,每天除了早饭,顿顿离不开酒。
只要有酒,菜,并不讲究。一块干子、一小把花生米,都可以。每次喝得也不多,一两的酒盅两杯。酒也只是普通的白酒,县城小商店里的散装粮食酒就很对味。
不过,外公并不喝他认为不好的酒——酒精度低于50度的酒,他就说“不好”。逢年过节,我们特地买一些名酒孝敬老人家。我基本滴酒不沾,买酒时并没留意酒精度,外公一边看着精美的包装,一边很享受的喜滋滋的抿上一口——立马怀疑起来:“这是水,你们怎搞给我喝水?”相反,只要酒精度超过50度的,不论牌子,外公都直竖大拇指:“这酒好,过劲!”
外公是从县粮食局离休的。每年,局里都会安排给老人体检。80岁以后,体检医生每年都会感慨:“这哪像80岁老人家的血管?”弹性之好让医生羡慕不已。快90岁时,外公体检时查出了胆结石。当时医生的意见是“保守治疗”。也就是不治疗,特别提醒外公平时要多喝水、少喝酒。这个意见外公根本就无法接受——不喝酒,这日子咋过?老人家一定要手术——切除胆囊。90岁高龄让医生也不敢轻易答应,尽管这不过是个小手术。最终,子女们终于拗不过老人的倔强,在手术通知单上签了字。
就这样,外公成了县医院胆结石手术年龄最大的病例。
手术异常顺利,成了“无胆英雄”的外公继续喝酒,医生连连感叹“奇迹”。
外公心地善良。外婆在时,外公基本上不进厨房和菜市场的,年龄大了以后,喜欢往菜市场跑,经常将菜贩的菜一股脑的买回家。母亲和大姨常说他是“老糊涂了”。其实,我知道,他的目的是希望将乡下人的菜买完,能帮帮人家——殊不知,现在已很少有农民将自己种的菜带到城市出售,菜市场的基本上都是职业菜贩。
外公是干部,对子女中当工人非常不高兴,这也是老人落后的一面,他说工人一辈子没啥出头,等出了头就入了土——工字出头不正是个土字吗?
外公走了,母亲告诉我,老人家是寿终正寝的。没有一丝痛苦,一觉没醒来,就走了,这不仅是他的福分,更给子女莫大的安慰。
外公,愿您在天堂里继续喝那二两小酒。(胡晓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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