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猴儿的故事

世界到底大不大？在于你生活的圈子的大小。普通人，一辈子生活在一个地方，世界就很小。即便这小范围的世界，有些人也是一辈子见不着，也或许，在某些人的经历中，又是一个很大的世界。

回去村的四猴儿，他的世界很大，附近的厂矿上、村镇里，没有人不知道他的。怎么说呢？他的世界又太狭窄，早早地结束了此生。

昨晚，从DY上买了个套餐，和丈夫开车去，不到二十分钟，找到了打卡地。只是，店里太火爆，我们不想等待，于是另外选了一家，这个是东北风味的餐饮。

店是新营业的，只有一个服务员。如今，服务员都趋向于老龄化，年轻人不愿当服务员了。

这个服务员看起来有五十多岁，动作还很麻利，说话也利嗦。吃了饭之后，丈夫和她说，我看你很眼熟，你是回去村的吗？

那女的听了后，先怔了一下，然后说，是呀。我看你也眼熟，你也是？

嗯。我家以前在旧学校院里，现在是个庙。

哦。我不太记得了。

你现在还在回去村吗？

早不在了。现在搬到棚户区了。

你儿子多大了？

我儿子现在跑大车。她听差音了，也许她走神，想到其他的事。

我重复了一句丈夫的话。

她才听清，31岁。

我让她把没吃完的饭菜打包，剩下几块饼，她问我，饼要不要？

我挺纳闷，平时，吃饭后打包，服务员看到能带的，都会给打包的。她为啥要问？我看见她的神情，没有服务员的漫不经心，反而像个老板一样精明。

我们走出饭店，丈夫开始讲起了认识她的事，也是四猴儿的故事。

那年，我去小东家。正赶上小东的大哥在，他心情不好，喝多了。大哥的儿子从楼上跳下去，摔坏了。小东妈从村里请来个顶仙的，说是给大哥看看。

那个顶仙的，就是那个服务员。

她和大哥两个人，坐在炕上，手对手地来回转，边转还边问着，你最近怎么样了？你想解决什么呢？

一个是喝醉酒的男人，一个是顶仙的女人，两个人都神智不清了，一边转手臂，一边漫无边际地瞎说一气。

我和小东看得红火，笑得前仰后合的。

顶仙女人的男人叫四猴儿，是个“危震四方”的人物，人们一听到这个名字，腿都发抖呢。你说这个人厉害不厉害？我们小时候出去玩，碰到社会上的人拦住要钱，先问，你们是哪儿的？我们一说是回去村的，对方就说，哦，四猴儿那儿的，走哇。当年，我们还都引以自豪呢，出去没人敢欺负。

四猴儿就是个地痞恶霸，谁都想欺负。

那年，村里有个外来户，租了一块地，靠种菜生活。那人很老实，平时谁也不敢惹，生怕得罪人。

四猴儿天天去，今天要点菜，明天要点钱，把个老实人惹急了，就跟他打起来了。

四猴儿是个不要命的主儿，他对外来户说，来，咱俩就这一块砖头，一人一下，冲着头打，谁输谁走人。

他让外来户先打，没想到，老实人下了狠手，也许是心中的怨恨积聚了太多，一砖板儿拍下去，四猴儿当场毙命。

要说普通人，打一砖是死不了的，可四猴儿不一般，他缺了块头盖骨，所以一下子就被打死了。

回去村从此少了个恶霸。

丈夫回忆往事，那些事情真是惊心动魄。他点了根烟，继续往下讲。

我听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