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有一张脸,每天都会在我梦里出现。那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总是眯着眼,傻乎乎的笑着。梦中醒来,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张脸的样子,好模糊、好淡远,但似乎又好清晰、好真切。
认识大哥,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那天大家伙儿玩得很疯,你推我搡地表演节目。轮到大哥出场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儿,面露羞涩,笑得像个孩子。看到他发窘的憨样儿,同学们更是来劲儿了,笑得前俯后仰不说,恶作剧的掌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被逼无奈的大哥,怯生生地上了台。“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你并不美丽,但是你可爱至极……”一首《灰姑娘》,羞涩的大哥用他磁性、柔和的嗓音,唱得深情投入,泪流满面……自此,《灰姑娘》成为咱们班的保留曲目。
“非典”时期,大哥回了山东聊城。我和同学慧儿在北京,没来得及回湖南,成天窝在宿舍,百无聊赖地打发日子。大热天,戴着口罩,穿长衣长裤,全副武装地出门,打仗似的采购一大包东西回家,然后十天半月不下楼。每晚10点,大哥的电话会准时想起。电话那端是阳光、爽朗的笑声:‘’阿龙,慧儿,今天感觉怎么样?北京的疫情又严重了,你们要当心,出门后,衣服别忘消毒。心情别太紧张,多听轻音乐,你俩福大命大,没事儿的……”每天的电话内容,都是这般的嘘寒问暖,体贴入微。那段寂寥无欢的日子,因了大哥的长途电话,因了大哥甜蜜、温暖的问候,我们没有恐惧“非典”,心里只有安慰、快乐、期待。
一个周末,我和慧儿看了通宵碟。电话拔了,手机关了。下午醒来,打开手机,全是大哥的信息:“你们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儿吧?好担心!好着急!回话啊……”开门一看,大哥拎着两袋好吃的,满脸焦急:“两个死丫头,真会折腾人……”大哥“咬牙切齿”地嗔怪起我们来,还做出要打人的样子。后来听同学说,大哥发动好多人找我们,都准备到派出所报案了。面对真诚、善良、热情的大哥,我们还能说什么?嬉皮笑脸、信誓旦旦地“下不为例”!
毕业之后,我回了湖南。大哥留在北京办杂志。起初,我们还有联系。渐渐地,大家都各忙各的,相互的问候也少了。从同学那里,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一些大哥的消息。说他的杂志卖得很火,只是身体不太好,常住院。大哥曾经对我和慧儿说过:对湘女的情分,他格外看重。患病之后,他坚持不让同学告诉我们。他想在湘女的心目中,永远保持坚强、乐观、自信的记忆,因为“非典”,他给了我们这个印象,要强的大哥不想轻易破坏它。
毕业三年之后,听同学说,大哥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肿瘤恶化到了晚期。打电话到病房,大哥的声音还是一如的洪亮、阳光,听不出一丝虚弱。他甚至矢口否认自己患病,语气很是强硬,还数落我“听风就是雨”。我信了大哥的话。因为对他的话,我向来置信不疑。几个月后的一天上午,我突然收到同学的信息,说是大哥弥留之际说的,大意是自己的身体不行了,很想见见我和慧儿。我和慧儿赶紧订了机票,准备第二天飞往北京,见大哥最后一面。这之前打电话到病房,电话是嫂子接的,大哥已经不能说话了。嫂子边哭边说:他最想见的就是湖南的两个妹妹。下午,就在我们收拾行李准备出发的时候,知道了大哥病逝的噩耗……
我们的大哥,对班上的每个同学都是这般的好。可他还是把我们丢了,自己先走了。那个孔武有力、乐于助人、善解人意、温情脉脉的大哥,永远留在了我们心底。
“ 我总在伤你的心,
我总是很残忍,
我让你别当真,
因为我不敢相信,
你如此美丽,
而且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也许你不曾想到我的心会疼
如果这是梦,
我愿长醉不愿醒
我曾经忍耐,
我如此等待
也许再等你到来,
也许再等你到来
也许再等你到来……”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此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远在天国的大哥,你还好吗?你还会深情唱起《灰姑娘》吗?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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