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躁动的红原
在陆地的边界处,向极北之处逼近失足之洋的方位,死寂山脉把自己的手脚延伸到这里为止,只留下低矮的山岭划清界限。深黑色的失足之洋上,乌云密布,一望无际,除了拍打在礁石上的汹涌波浪传递来远方黑暗深处狂躁不安的情绪,所有生物对那里都一无所知,甚至没有人知道那里是什么时候存在的,没有任何生物的足迹出现在失足之洋上。
失足之洋的发现是在数百年前,自上古巫妖孤狐隐没在死寂山脉的风雪之中后,不少自命不凡的冒险者深入死寂山脉,只求寻得孤狐的踪迹而得逆天神术,却全都有去无回。
那时关于失足之洋的传闻就不胫而走地传遍了整片陆地,有人说那是巫妖孤狐为了隐世藏匿施法作的结界,有人说那只是原本死寂山脉的冰川融化形成的汪洋,只待生物的涉足,也有人说那里属于冥界,只有死亡的生物魂魄才能飞归那里,活的生物根本无法涉足那片汪洋。
众说纷纭,为这片永远处于黑暗中的汪洋大海戴上了神秘莫测的面纱。
在距失足之洋千里的边陲小镇上,生活着不归属任何种族的游牧人,他们祖祖辈辈靠着绿色的草原以牛羊放牧为生。有极少数的人类逃亡至此,并心怀鬼胎,他们很快发现这里的土地里藏满了黄金,花言巧语地欺骗了愚昧无知的游牧人,并贪得无厌地将黄金运往陆地,高价变卖与大肆挥霍。
直到数年前,翼族大举入侵死寂山脉,血亡士一日屠尽数万御翼卫兵,并以冰山填平死兆渊,御翼卫兵的鲜血洒满了整片鬼泣谷,并汇聚成河,流经冰面,进入死兆渊。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数万御翼卫兵的血液长河并未被死寂山脉的冰雪切断源头,也许是数万忠魂的死不瞑目感动上苍,那奔腾不息、热气腾腾的血河竟穿过死兆渊,逢石穿石,逢木朽木,一直流到广阔的草原上,却仿佛生了灵性、寻得归宿般止于此处,并渗入土地,日积月累,造得红壤似血,遍地赤草的千古奇观,因此得名“红原”,而死兆渊处,更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血瀑布气势恢宏、雾气蒸腾,引得无数血食生物齐聚此地醉生梦死。
自此光怪陆离之事传开后,血帝吾血立即派遣人手进驻红原,设科学木屋,目前只有验血师朽心老人坐镇,负责科学屋的运作,研究红原之谜,原本吾血想多派人手以作辅助,但一一被朽心拒绝,数年的红原生活,老人孤独地守着这片躁动不安、神秘未知的原野。
然而,朽心的研究为期已久,却丝毫信息未曾透露,吾血早已按耐不住,再加上临近红原的边疆地区,异军突起,打着救世清浊的旗号,蛇吞蚕食,已发展为不可忽视的力量,吾血心急如焚,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成年鉴试”跃入脑海。
巫妖遗书记载,成年鉴试是被赋予了强大命运法则的试炼,各种族之子的鉴试表现会直接关系到世间既定与未来进化的状态。而每一次的成年鉴试需要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才能被陆地之主安排进行,而特定的历史环境需要满足三个条件:一是处于改朝换代的新时代起始,二是世间存活种族数量达到三个,三是出现了有神明指示的试炼地。
前两点无可厚非,关键在于第三点,因为神明的指示是极其模糊甚至可被主观化的说法,鬼知道什么样的现象才能算是来自神明,而大多数统治者又特别擅长主观臆断和自由联想,甚至蛊惑人心,亵渎神灵,而在神明真正显灵的时候又会麻木不仁、盲目无知地错失天机。
这让吾血一时间还有点拿不准。凡物怕资质浅薄触犯了神明,而神明又恐指示不明耽误了尘世,在这种彼此猜忌揣摩下,两者会逐渐接近一种信息接近的默契临界点,成功的关键点就在此处,如果两者一致,那么此次交接成功,如果两者分歧,稍微偏差也功亏一篑,所以,参考过往历史,成年鉴试举办过不少次,但真正发挥其扭转乾坤奇效的屈指可数,所以试炼地的选择对于成年鉴试的举办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
面对异军突起、赤草泛滥、天降血瀑这系列反常现象,吾血笃定红原必定是神明指定之地,而成年鉴试于此地进行,大有可为空间。
如今,世间已知存活的五大种族,均已相继派出试炼者,皆为族内出类拔萃之子,且约定日期将近,五族之地距红原远近不一,皆酌情陆续启程。
朽生之地,囚凤陵。
猎阳告别了樱羽和翼姬,走到御翼卫兵的身前,她回首凝望,苦苦寻觅自己的母亲向氏未果。自茜茜接受猎阳之名以来,向氏整日疯疯癫癫,言语不清,起初只是魂不守舍,反应迟钝,后来竟发展成为神智不清、胡言乱语,尤其是面对猎阳时,癫狂之势更甚,众人皆心知肚明却又心照不宣。
风声凄鸣,巨翼大展,御翼卫兵腾空而起,背上的猎阳只是沉默地回望,此一去不知何时才归,而生养自己的母亲又可曾看到。
人群中,向氏仰头看到天空中的掠影,她蓬头垢面、脏兮兮的脸上,忽然泪流满面,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不明所以、癫狂发作地哭泣。
青灰色的天空里,一行清泪成珍珠般滴落。
雾定之森,树堡
雪牙的情况有所好转,至少不会遇风就倒。这天清晨,饕月和凤夜起了大早,纷纷准备好雪牙需要的行李和食物,雪牙与双亲拥抱后,背起行囊,转身便要离开。
“以豹形去吧,雪儿,你要记住,你是纵横丛林的猎豹之女。”饕月深情地望着雪牙。
“是,父亲。”雪牙答应。
沉重的雾气压下来,在白色的迷雾里,雪牙脱光了身上的遮蔽物,她飞速回身跑去,一声长啸传来,从雾气里陡然跑出一只身形俊美、骨骼灵动的豹子,她的双目温柔,原地转走,随即向沉重的迷雾中跑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陆地中心,浴血城。
蝠嫡昨夜接到吾血的命令,奔赴红原,参加成年鉴试,令刺探边疆异军,协助朽心老人解开红原之谜。
趁着夜色凝重,蝠嫡取了行李,单骑孤身离开浴血城。
睡凰海海岸。
幽鲤走出船舱,她的肩部裹着纱布,那里血迹已干,她美若天仙的脸庞上依旧冷若冰霜,她的嘴角淌着鲜血,她伸出手擦了擦,把手指塞进嘴里尝了尝,她背后的船舱即躺着两个精壮的男子,表情惊恐。
幽鲤撕掉肩上的纱布,赤着脚,她的衣裳被风吹起,露出纤细的脚踝,随即她高高跃起,像一只带着繁多长尾的风筝般坠落,水波荡漾,岸边的礁石在浪花的点缀下发着稀碎的光,那里是幽鲤崭新的希望,是她赖以生存地乐土。
绝泪沙漠,雁归石。
岸芷的双脚被绑住,马车的颠簸让她难受不已,惊麟坐在马车头,手里提着酒袋子,开怀畅饮,一路哼唱小曲儿。
风吹开了窗帘,岸芷看见风沙中屹立的雁归石,那石头被风沙吹袭地已变了模样,似乎连这千秋万代的顽石也懂得风沙拂面的温柔,可那充溢着鲜血的人心啊,果真就不通人性,不识情爱么?
她看着帘后的少年,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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