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联系,朋友微信问我:还在s市吧?
我:没,在x市,考研了,要去读研。
隔着手机,好像看到朋友瞪大眼睛快要把屏幕戳破了。朋友很不解,不明白我为什么一年前拼命跳槽到s这个魔都、一年后又非要放弃刚稳定下来的工作考研。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城,自己出不去,别人进不来。
其实后半句我是不认可的,因为我从自己的那座城里走出来了。我也见过许多走出、或者正在走出自己城堡的人。
这些出城的人,神色、出身迥异,但眼神都很相似,那种坚定的、想要并且深信能够改变命运的光。这光从心里最深处、最幽暗的一处小孔射出,掩藏在光底的是斑驳的汗水、还有不为人知的血泪。
值吗?常常有人这样问。我也常常如此问自己。
出城,本就是一次冒险,这冒险不是爱丽丝漫游仙境,而是唐三藏西游取经,信仰、希望在一次次磨难、打击下坍塌又重建。这些出城的人,自愿做了苦行僧,没有徒儿、没有白马,踽踽独行,佛祖和菩萨也忙得顾不上他们,西去的路上能结伴太少、而迷路的多。
手脚磨破、身心俱疲,回城吗?不能。因为回去的路不比前面的路程好走。出城的人,没有退路,有的只是壮士断腕的决绝、宠辱不惊的淡定。
把自己的城堡打破、迈出第一步,小沙弥才成为唐僧。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敢于走出舒适区、都愿意挑战并改变自己。
朋友:推荐你看《东京女子图鉴》
我:看了。
我不是绫。请勿对号入座。
绫算是出城的人吗?她走出了秋田、试图融入东京繁华的夜色。可她终究没有走出那座心里的城。三十多岁的绫,心里住着的还是那个以为可爱即正义的小女孩,当上流社会把她拒之门外,她就像当年站在东京街头妄图被星探发掘、遭到冷落时一样委屈、无奈。老师问年轻的绫理想是什么,绫说想做一个令人羡慕的人。这没什么,小孩子总是更喜欢别人的棒棒糖,但悲哀的是,成年后的绫依然不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对物质的欲望本身没有错,欲望有时也可以为动力添把火,但欲望不能成为目的。如果对物质的欲望成为单纯的目的本身,追求的过程就渐渐变味了,最后分不清楚到底是迷失还是寻找。
没有方向的人,怎么能出的了城?只不过是一直在城外打转。
出城的路途很是凶险,西游记已经告诉我们,菩萨的坐骑无论如何胡闹最后都会被救走,猴儿哥的面子很大,大家都会帮忙。可是这些现实里的行者们,一无所有,只有肩上的行囊千斤、脚下坎坷重重,有时候看着那些跑来跑去的神仙坐骑也会羡慕,可惜自己既不是神仙、也没有神仙师父,不然,又出城做什么呢。
老孙的金箍棒呢,快借我使使。
《人民的名义》里面,祁厅长是个出城的人。这个总想胜天半子的坏猴子,一不留神丢了小命、连五指山也去不了了。很多人都在掰着指头数,看祁同伟、高小琴这些农民的儿子女儿们,做了什么好事。然后联系到生活中很多出身底层、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们。
这样的说辞总让人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贫穷是原罪吗?社会这个金字塔,站在底下的人就应该俯首甘为孺子牛、连偶尔向上仰望都是错吗?这里错的不是目标,而是手段。当然,如果一定要用不正确的手段才能实现,这样的目标本身也存在偏颇,而另一方面手段的选择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包括目标、环境、个人等各种因素的影响。
每个出城的人都在思考着这道考题,手段和目标的彼此权衡、协调。
金庸先生的武侠江湖里,郭襄算得上是个出城的人,十六岁的那年的烟花绚烂,盘桓在少女心里的城,这城里住着的不仅是杨过大侠,还有那个懵懂幼稚的小女儿,一直到上的峨眉,青灯古佛、倚天相随。峨眉的云海、风声引着郭襄走出了心里的那座城。
若说最爱的,还是那个笑傲江湖的令狐大哥,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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