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龙教授的回答开始
在不少地方,有人把龙教授在这个问题的回答作为龙应台尴尬的证据。
那我就从这个回答开始,看看这个问答是怎么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这是21分钟《大学问》节目里,龙教授的回答、11句话。这段回答被贴上的标签有不知所谓、张口结舌之类。
那么事实是什么呢?
第一节,关于《义勇军进行曲》的阐释
《义勇军进行曲》,我母亲也会唱。
在它成为国歌之前它不是国歌,它是个抗日歌曲 (对)。
那~~所以说它本身,也经过不同的时代的不同的解释,
它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联想。
好,这是一个。
所以它不是只是国歌而已,它曾经是另外的意思,
完全是另外的含义。
上面的十句话,被剪辑到21分钟节目里的只是三句:《义勇军进行曲》,在它成为国歌之前它不是国歌,它是个抗日歌曲 (对)。
从龙教授所要表达的意思来看,这种剪辑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啊, 从抗日歌曲到国歌的时代流转、含义的转换本身就是这个讲座的主题嘛。前提是你听进去了在讲座中龙教授不断重复的这个主题。
那么从罗织龙应台的罪名来看,这种剪辑有问题吗?
问题太大了。谁还不知道《义勇军进行曲》是抗日歌曲?这明明就是一句废话嘛,你用废话来评论国歌?你在影射什么?
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她在影射什么。
第二节,思想性跟好作品
21分钟节目里龙教授接着说了八句话, 回答思想性跟好作品的关系。
我会觉得,一个好的作品 。
它~ 就是好。
而不会是会需要去回答一个问题说:
“你的思想性够不够” 。
它是一个好的作品的时候
它会有各种不同的,微妙的
你不见得能够用公式去分析出它的原因
它就是一个好的作品。
听起来的确是支支吾吾啊。什么叫“一个好的作品~就是好!~就是一个好的作品。”?
喂喂喂,您老人家真的明白您在讲什么吗? 这车轱辘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就是好啊!就是好!”的意思呢?还教授呢!还老师呢!被一个爱国小哥用国歌给砸晕了吧?
还有,你这些车轱辘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接着说《义勇军进行曲》吗?是说我们伟大的国歌吗?你又想揣什么私货?你在诋毁什么?你刚说过抗日歌曲,又说不用回答思想性够不够,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们伟大的国歌不够好吗?
你看,愤怒就是这么廉价,甚至不用去点它就能着。
可惜,这八句话只有七句半是连续的,这连续的七句半还是被掐头去尾的好大一坨里挤出来的。你能听明白才怪呢。
你看第一句:
看清楚是怎么剪辑的了吗?前面一句剪掉尾巴“不一定”、后面剪掉前面的“就是说”,这样就合并成了一句“我会觉得一个好的作品”,而且语气剪断、语义没有伤害。这是非常精妙的剪辑技术。
唯一被牺牲掉的就是龙教授思考过程的连贯性。
前面是小的掐头去尾,后面是大的掐头去尾。
至于你 我还是回到你那个问题本身
一个经典歌或者是好的歌
是不是 它的一定要有一个思想的含义在内
其实我不是音乐家 我不是专家
但是你这个问题呢 其实跟文学 我觉得是一样的意思
如同是问说
所谓好的文学作品
是不是它一定要有思想的是什么什么东西
这其实是相同性质的的问题
我会比较从文学出发
我会觉得
不一定
就是说一个好的作品
它就是好
而不会是会需要去回答一个问题说
“你的思想性够不够”
它是一个好的作品的时候
它会有各种不同的 微妙的
你不见得能够用公式去分析出它的原因
它就是一个好的作品
看到了吗?这就是21分钟节目那八句话之前,被剪掉的部分。
加上被剪掉的那一段,是不是一个老师在课堂上的正常发挥?
这是不是一个学者应该有的谦卑、精确和坚定?
请注意,这时候回答的问题已经跟《义勇军进行曲》无关了,是在回答“一个经典歌或者是好的歌,是不是它的一定要有一个思想的含义在内”
对了,你的感觉是对的。这位爱国小哥是问了两个问题,一个跟《义勇军进行曲》有关,另一个不是。
但是你的感觉又是不对的,实际上这位爱国小哥只问了一个问题。《义勇军进行曲》只是一个由头而已。
混乱吧?混乱就对了,待会儿你看到这位好青年是怎么问问题你就明白了。
我们前面看了21分钟节目里的那八句话是怎么掐头的,现在我们来看看是怎么去尾的。
看清楚了吗?23句好大的一坨啊。
而一个好的作品的产生
也绝对不会是因为说
我要这个作品里头 我要有某程度的思想性在里头
然后这就会是个好作品它也不会
所以一个好的作品它有各种各种因素在里面
那 思想性 是不是做为一个
哦~必要的 甚至是唯一的
好的作品的元素
我不认为如此
我认为 你如果是歌 甚至于文学也是
它如果是 只是描写
秋天到了
然后风吹过
一片金黄色的树林里头的那个感觉
然后 那个风吹起吹起了我的头发的时候给我的感受
我如果是用一首诗可以表达种感受
你说他有什么思想性的重量在里头吗?
不一定
那么因此它就不会是好的一首诗、一个文学作品或者一首歌吗
更不一定 它可能非常好
思想性不是最重要的元素
这后面的一段很清楚了吧?
其实这一段才是回答“为什么好作品跟思想性无关”。前面那八句话,只是讲了“好作品不必去回答是否要思想性”,而这一段讲了作者应该怎么看待思想性。
这其实是一个隐性的反击,因为这个爱国青年的提问本来是一个攻击性的问题。
反击用的是坚定的思想。
“绝对不会是因为说”、
“它也不会”、
“我不认为如此”、
“思想性不是最重要的元素”。
这些段落,是不是跟前面那八句话里面的支支吾吾截然相反?
它如果是 只是描写
秋天到了
然后风吹过
一片金黄色的树林里头的那个感觉
然后 那个风吹起吹起了我的头发的时候给我的感受
我如果是用一首诗可以表达种感受
你说他有什么思想性的重量在里头吗?
不一定
那么因此它就不会是好的一首诗、一个文学作品或者一首歌吗
更不一定 它可能非常好
这一段文艺的一塌糊涂的举例,是不是跟前面那八句话里的“就是好啊!就是好!”调调完全不同?
我不想去评论龙教授这段回答里的观点和修辞,毕竟这已经是个烂大街的文学论题。
我只想说我看到的:
在龙教授对这个问题的回答里,我看见了交锋,但是不是思想的交锋。
我看到了一个教授、尽到了她作为老师的本份。
我看到了一个学者应该有的宽容和谦卑、精确和坚定。
我为什么说的这么肉麻呢?
让我们来看看,这位提问者的表现。
不对,是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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