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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敲棋子落灯花。
这是书生漫漫科考路的第十二个年头。
他仍在深夜对着手中的书卷孜孜不倦,案头上的红烛忠实地跟着他从日落西山到月上柳梢头。
书生知道,这不是一根普通的红烛。
它在夜间一点点燃尽,身躯从挺立到佝偻甚至完全融化,又在自己一觉醒来不经意瞥见时恢复一身红妆傲然。
或许它成了精,会在自己睡着后变成好看的姑娘。书生这么想着,却不曾在夜里偷偷观察他的红烛。
他多怕惊扰了平静的时光,破碎了自己的美梦。
只要红烛一直立在他的案头,他便很安心。
红烛陪着他,一路披荆斩棘,闯荡这条科考之路。
他不曾娶妻,还在心底保留着对红烛的旖旎幻想。
红烛也在案头静静站着,它似是知晓书生的心意,也愈发勤恳地为书生照明,风过而火不摇,夜半而灯自熄,陪伴他寒窗苦读,也用自己的方式照顾着念惜着书生。
书生入眠后,红烛旁果然慢慢地浮现出一个朦胧的身影。
月光撒进窗柩,那身影,带着三分朦胧,七分温婉,慢慢飘荡到书生身旁,抬起纤纤玉指,抚平他浅眠时眉头紧缩的沟壑,忠心地驱逐走想要飞近的蚊虫。
红烛痴痴地趴在书生的床沿,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爱恋这般事,向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只要这么陪着他,就很满足。
这是书生漫漫科考路的第十三个年头。
多年的苦熬沉淀和傲人的天赋文采终于使他脱颖而出,一甲十三元。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书生年方近三十,已有如此成绩,虽然不是风姿冠绝京华的状元或是榜眼,他却已然自足。
榜下捉婿,御赐良缘,书生虽偶尔念起自己梦中的红烛姑娘,却也意气风发,和京城中矜贵人家的小姐,一步一步踏入婚姻的殿堂。
下聘,迎亲,按部就班。
红烛忠实地守在案头,看他为这场婚礼忙前忙后。
书生在京中有了自己的府邸。书生为红烛换了一个雍容华贵的灯座,也许在书生心中,红烛更像和蔼的长辈。
书生到底如何作想,红烛不知道,她不能开口,更不能在书生决意娶亲后再打扰书生的生活。
洞房花烛夜那天。
红烛被纹上烫金龙凤印,与另一支红烛一起,摆在两尊精致的灯座上。
红帐内的缠绵悱恻都与红烛无关。
它只能黯然神伤,再忠诚地燃烧,烧尽全部的痴念幻想。
红烛融化得干干净净,连灯花也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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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仍留着那一个雍容华贵的灯座,再也没有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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