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那年的春节,父亲回家过年,要查看我的成绩单。我战战兢兢地从书山的最下面抽出成绩单,扭扭捏捏来到父亲跟前,交到他手里。
父亲浏览完成绩单,连连叹气。大概他们也知道了我“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或许是为了让我燃起斗志,又或许是为了我日后不埋怨他们,父亲开出了一个条件:
“你如果能考上一中。就继续读书,考不上一中,你就跟我出去打工。”父亲斩钉截铁地跟我说。
一中是省重点中学,整个县里几十所初中的学生一起竞争。学校历年来考上一中的学生不过十名。而我目前在班上处于倒数地位,年级共有三个班,近200名学生。
我知道这是父亲的另一个说辞,只是想让我死心,所以我并未把考学校放在心上。
进入初二,课程变得更多了,加上物理和化学,一共九门课程。本来成绩就不好的我有点吃不消。
父亲依旧在外打工,母亲带着我们还要耕作,甚是辛苦。农忙时节,母亲会去别人家田里换班。今天帮你们家插秧,明天帮我们家插秧,今天帮你们家割稻谷,明天帮我们家打稻谷。像打稻谷这种力气活,母亲一个人一定是干不来的,只好用这种方式换来更多的劳动力。
作业的增多,农忙的劳作让我疲惫不堪。我迫切需要找到母亲隐藏的那一枚游戏碟来慰藉自己。
我将家里里里外外翻了好几圈,依旧无果,打算放弃这个念头。
一天早晨,我照常起床给弟弟穿衣服,正拿着衣服往他手上套的时候,弟弟的小手僵硬地指着墙上的一幅画,不肯弯曲让我将衣服穿进去,口里还不停地吱吱呀呀念着“啊…啊……”。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墙上的送子观音图下面露出来一角像是碟片的东西。给弟弟穿好衣服之后,我凑近一点看,真是一张碟片。将碟片拿下来才发现,正是我要找的黄灿灿的游戏碟。
我忍不住拿去跟母亲炫耀:“居然藏在画里呀,怪不得我找不到!”
母亲瞥了我一眼,不屑的说道:“找到了就很厉害吗?……”
话音未落,我已经飞奔到电视机前,将碟片插入VCD里面,拿起手柄端坐在凳子上。
母亲冲我摇摇头,继续干活。
这几天爷爷该回来了,他一回来我就得收敛一点,因为爷爷从小就不喜欢我,看我玩游戏定会是要说我。趁这几天好好玩一把。
……
又一个周末回到家,除了母亲和弟弟妹妹以外,我还见着了爷爷。他大概是回来办事的,每年他都会回来一两次,呆上一个月。
爷爷在家的日子我不敢拿碟片出来玩,但也对课堂的作业提不起兴趣,每天装作很用功的样子。
一天晚上,吃完饭母亲收拾筷子的时候跟我说:“你还不赶紧去做作业,不是要考一中的吗?”
我起身,缓缓向房间走去。到了房间刚关上门,爷爷就在外边说话了:
“她若能考上一中,我用手煎个蛋给他吃。”
听到这话,我心里梗塞了一下。我知道,在爷爷心中,我与他那万般疼爱的孙子(我的堂哥)相比,他是天我是地。
“但也不至于这么想我吧,我就一定考不上吗?”我为自己愤愤不平。
母亲洗好碗筷进房间来看我,她瞧我呆坐在书桌前,大概知道了我听到爷爷那话,便顺势跟我说:
“你爷爷都说那样的话了,你还不努力吗?你要证明给他看啊!他就是嫌我们家穷才会这么说,所以你自己要争气一点。你父亲说考上一中就送你继续读书,并不是说不让你读。你好好想想吧。”
母亲走后,我继续难过了许久,但母亲这番话,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心上。心底里冒出一个声音:“你看不起我又怎样?你越是看不起我,越是要证明给你看!”
堵着一口气,游戏也不想玩了。还有两年的机会,好好努力,应该能成。但是我依然抵不住游戏的诱惑,每次回来虽然克制着,但还是想拿出来玩。最后我主动让母亲帮我把游戏碟藏起来,藏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
“你居然不玩游戏了?还主动让我把它藏起来,你不是要玩的吗?”母亲故意打趣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回到房间里接着看书。
……
戒掉游戏以后,我像换了个人似的。
课堂上,我开始认真起来,老师也给我分了一个成绩比我好的学生与我同桌。那段时间我被这位新同桌的举动震惊了,从此我们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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