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活只剩一地鸡毛,连呜咽都失去了分量。
上了一天课本来就极其疲惫,回家却发现老妈高烧汹涌反复,躺在床上哼出了声。体温计里的水银像个冷酷无情的小丑般,倏然直蹦三十九度,并执拗地盘踞高地冷着一张脸不肯下来。
喂了她一碗汤药,又点燃几根艾叶熏香,怕那可恨病毒污染空气,若大家都互相传染,谁来伺候年迈老娘?
又探身将窗外晒的衣物悉数收下,与堆在沙发上的其他衣服一件件折叠好,把衣架及衣物分别放入该去的地方,才有空走到厨房去盛上一碗白米粥,就着一盘霉豆腐,稀里哗啦三下五除二地匆匆吃下。
老妈又开始在屋里呼唤,忙跑过去,原来要喝开水。摇摇她的保温水瓶,只剩了小半壶,伺候她喝完,立马跑到厨房去拿水壶汲了桶里的泉水,放在燃气炉上烧起来。
隐约听到老妈电话铃响,忙跑进屋去,果然,老妈叫我接听,是舅舅探问病情。我如实照答,舅舅立马说要过来看看,老妈却一旁弱弱地抛下一句:叫他们别来,怕被传染!听完却一阵心酸,所有人她都说怕传染,拒绝她们过来探望,似乎只有我是铁骨金刚,她压根就没有想到我也是血肉之躯,也会被传染上。不过早已习惯了她这样厚此薄彼,放以前肯定又怀疑自己是否是她亲生的了,可现在,只是微微苦笑一下,丝毫也不想再做任何争辩。
放下手机走进厨房,一会儿老妈呼唤声又起,忙跑进屋,原来想上厕所方便,忙扶她起床,穿好衣物,慢吞吞走到厕所门口,又说怕是想呕,要拿了凳子坐下才稳当。
等扶着她在床上刚躺下,门外敲门声响起,舅舅舅妈走了进来。听我说了情况,舅舅宣布,若一小时之内不退烧,必须去医院。我已经劝了好几天,想说服她,但她固执得像头牛,一听去医院,头就摇成拨浪鼓,再提,她便生气。舅舅一来,我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一小时过后,仍无退烧迹象,中间又唤我进屋去给她喂了三次水,最后一次,我拿着体温计果断地向舅舅宣布:去医院吧!
明天还有不少工作,手头上还有大量的文案要写,却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躯,陪着老妈上医院,跑上跑下去做各种检查。幸得舅舅舅妈一旁帮忙,减少我些许负担。或许中年危机就是这么爽?!将日子过成满地鸡毛、一团乱麻,早就将诗和远方遗忘到了天门山下。
可是,即便是满腹委屈、一脸沧桑,明天,太阳仍会东升西落,人们仍会各自匆忙。没有人会在乎你的暗自忧伤,唯有自己,伴着那一地鸡毛,忍住咸咸的泪花,彳亍前行吧!
2019.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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