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最近的一段时间,无论是刘国梁还是孔令辉,都被俗事缠身,深陷舆论漩涡。其实作为普通人,无论是国乒换帅,还是孔令辉涉赌,不了解的背景太多,也不敢发表看法。只是,作为一个曾经的乒乓球爱好者,难免会想起那段以“刘国梁”、“孔令辉”为偶像的时光,想起身边出现过的,默默无闻的“刘国梁”、“孔令辉”们。
“山哥,你现在电话多少?”
“XXXXXXXXXXX,一直没变。”
……
之所以想起山哥并在QQ里和他联系,是因为侄子今年高考,在所有的我熟悉的同学中,只有山哥在大学里做老师。而侄子的分数,正好比他们大学的分数线高一些。
只是在聊的过程中,我到底还是没能开口跟他咨询高考志愿的事。我们之间已经多年不曾联系,若是一上来就那么功利,总觉得有点辜负当年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
是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高考落榜然后复读的岁月,即便有,大概也会当作自己的耻辱而避而不谈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那的确算是耻辱,复读之前的那年时光,我们都过得浑浑噩噩,对高考几无所知。考完之后,才发现离分数线,居然有着那么遥远的距离。
然后我们复读。日子的确过得沉闷无趣,但与此同时,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我们,一旦开始专注于学习,居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充实感。
于是,我们头脑昏沉而又无比充实地度过着我们复读的岁月。
在那一年里,我们不再贪玩,也不再迷茫,甚至不想对错,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考上大学。对现在的学生而言,考上大学或许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那个时候的扩招还未正式开始,在那块地方,本科录取率只有百分之十。
于是,我们几乎缩减了所有的娱乐。到最后只留下一个,那就是兵乓球。
现在的小朋友们大概不能理解我们那一代人对乒乓球的热爱,即便在复读的那一年,许多的课间,下课铃响,我们会冲到乒乓球台打上几分钟,上课铃响,我们又呼啦啦地冲回教室。
我,山哥,文举,是当中的积极分子。除了我们之外,班级里还有一个男生,叫……抱歉,我已经想不起他的名字来。那是一位与我们全然不同的县城男生,帅,家里条件好像很好,每次走进教室的时候,总能见他穿着整齐而合身的西服,很有些那时流行的港片里的高中生的风范。
而且,话不多,不记得他在班级里有朋友。其实这也正常,那个时候的文科复读班里,大多都是“苦大仇深”的乡镇小孩,阶层的烙印深深地印在我们身上,也正是怀抱着读书改变命运的态度,大家才到这里来复读的。
而他不一样,到现在为止,我们也弄不懂他为什么会复读,现在看,成绩并不好的他,其实并没什么考上大学的可能。更何况,他也并不努力。很多时候,他都是在铃声响起的时候匆匆而来,然后闷声不响地走向后排的座位。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乒乓球,我们和他之间大概不会有交集。那个时候的高中里,城乡小孩有着自然的界限。更何况,我们没有共同目标,除了乒乓球,我们也没任何共同语言。
为了方便叙述,我们姑且称他为“孔令辉”。虽然他从未明说,但我们都知道,孔令辉是他的偶像,很多次我们发现他赢球时振臂的动作,和捡球时跑一圈的姿势,都跟电视上的孔令辉一模一样。而在理科复读班,他有一个水平和他不相上下的朋友,比他稍矮,也稍胖,打球的时候,也总是半偏着头——我想,我们自然应该称他为“刘国梁”。
毫无疑问,“孔令辉”和“刘国梁”是我们学校里乒乓球打得最好的人——其实也是我在现实中见过的乒乓球打得最好的人。两年后我在大学参加乒乓球比赛,进入前八名,在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被一个球风绵长的家伙淘汰。后来他一路杀入决赛,获得亚军。不过在我看来,他的水准,远不如我高中时遇到的“孔令辉”和“刘国梁”。
很多次的课间,就看到他两人在打球,两人抽球时的凶猛凌厉,和远距离挡球时的从容不迫,给我们的感觉,真的和电视里的刘孔二人交锋没多大差别。而且,二人的水平差距极小,很多次他们的对决,都需要打到五局,甚至分数总是交替上升,不到27,28分难以停止(那时的规则还是21分制)。
只是一般的情况下,他们并不和我们一起打球。他们有自己的球网,自己的球拍。我们原本,也并不是来自于同一世界。
但在那一年,复读的我们忽然心血来潮,在理科复读班和文科复读班之间来了一场对决。每方出五名选手,三打两胜。
于是,“刘国梁”和“孔令辉”自然成了我们各自的队长。他们以从未有过的态度,热心地组织着比赛。
可惜的是,两次文科复读班都败北,特别在第二次,我在第五局以17比10领先对手,但仍然遭到无情的逆转。
“老朱这场太可惜了。”赛后,“孔令辉”分发着他买给大家的糕点,遗憾地对我说。
“是啊。”我也不无遗憾地说。
然后,复读中唯一的一次体育比赛结束。无论是我们,还是他们,都很快地再次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那个时候高考将要来临,我们继续没日没夜地补英语和数学,“孔令辉”则依然不时在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匆匆走进教室。
突然想起那个时候班级里的那位学美术的女生,她就如同要抓住什么值得珍藏的东西一般,拿着画板和画笔,在每个午自习的时候给一个又一个的同学画肖像。高考之前,她画完了班里每个同学,整个过程,她都认真而专注,如同进行着某种仪式。
我们并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在当时的我们看来,那样的时光,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珍藏。
只是当高考结束,当所有的人开始散去。忽然之间,失落和遗憾之感纷涌而来,那些原本看来沉闷无比的时光,似乎也开始有了意义。
是啊,很多东西,都是在远处看,才变得美丽动人。时间慢慢流逝,那曾经让我感到无比压抑的高中岁月,也终于渐渐有了色彩,渐渐出现在我的回忆里,并开始让我怀念。
多年之后的一个寒假,我再次回到那座县城。一位在酒吧做调酒师的亲戚拉我过去小坐。于是,我像个傻逼似的坐在酒吧的角落,看着场中的人们热闹地踩着音乐节拍跳舞。
过了一会儿,旁边桌有人过来,喊我:“老朱。”
我一看,居然是“孔令辉”。
然后,我们聊天,现在在哪里啦,在做什么工作啦之类的话题。
他说他在派出所,和他一起来的,是他的同事,“没什么意思,也没共同话题。”
“现在还打乒乓球吗?”
“很少打了。”
我点头,喝酒。
其实很快地,我们也不时冷场,谈谈当年的比赛,谈谈以前的那些同学,然后,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更何况我们当年的朋友圈,也并没什么交集,所能够作为谈资的同学,也极其有限。
但他并没有离开回到自己桌的意思,于是,我们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直到散场。
“下一次你叫几个同学,我们一起聚一下。”他说。
“好的,好的。”
于是,我们互相留了电话,然后离开。
只是理所当然地,我们从未通过电话。
“暑假回吗?“我问山哥。
”回肯定要回。“
”头还是尾?“
”八月中下旬。“
”看来聚不了了,我大概七月。“
……
一直到谈话结束,我也没能向他咨询侄子填高考志愿的事情。后来与家人沟通,发现侄子其实很有主见。罢了,说到底,去什么样的城去什么样的城市,报考什么样的学校,还是侄子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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