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少年不识愁滋味,米清如今就异常的忧愁,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过了奈何桥不需要喝孟婆汤,然后便被弄到一间极为空旷的大屋子里见到了传说中十殿阎罗,在一众地府大佬的指指点点后,自己迷迷糊糊的进入了一种很模糊的狭窄空间,过了许久自己居然发现又变回了婴儿状态。
这些都不是最让米清郁闷的,米清更郁闷的是自己降生的这个小家族很不幸的与前世有着相同的烦恼,短短四十岁的寿命在落后的古代小村庄里能做什么,这是贼老天再跟自己开玩笑吗?更可气的是附近几个村子联合将福寿村完全的封闭了起来,说什么一定是福寿村得罪了仙人,被仙人的诅咒惩罚,为了防止防止福寿村的人将厄运扩散,非这样不可云云。小小的米清不知在心底咒骂了多少遍那些人,却又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也不知道那些村民们怎么能做到如此有序,整个福寿村被围的铁桶一般,堪比米清前世记忆中的军事基地。
米清今年十四岁,这是福寿村成年的年纪,在如今这个将子嗣孝道看的比天大的时代,即便是被千人万人说自己被仙人诅咒,却还是无比坚持的将自己血脉传承下去,村子里跟米清一样大的孩童都已经娶妻,稍微大一点的都已经有了一儿半女的,但米清不想结婚,一来,他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甚至思维习惯还是前世那样,娶个十四五岁的幼女然后生儿育女的事米清自认还做不出来;二来,福寿村常年封闭,一个村子几十户人家互相通婚几十年,作为一个现代人,米清实在无法接受将自己不知情的那个表姐、表妹的娶回家做老婆。
凉风习习,晚秋的风已经掺杂了几点冬日的寒意,米清刚刚与父母大吵了一架,原因就是父亲与母亲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自己说了姑姑家的表姐做媳妇,米清实在接受不了这种老式的包办婚姻,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自己的表姐,直到现在米清还忘不了那个在长辈严重看似很乖巧的女孩子,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跟自己索要果脯,还威胁自己如果不给,就把小雀雀给剪掉的可怕女人。收回了那些可怕的童年阴影,米清只觉得两腿之间凉飕飕的,直到现在,心中还有些许后怕。
米清决定离开村子,虽然只有短短四十年的寿命,米清还是不愿意一辈子一直窝在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里,在村子里生活了十四年,米清甚至能清楚的知道村中大槐树上的鸟窝里有几颗鸟蛋,这样的囚徒般毫无新意的日子太无聊了,人生吗,就应该是多姿多彩的!前世的米清是一个极其喜欢冒险的人,今生的米清也不打算平平淡淡,既然人生苦短,那就让他尽可能精彩绝伦。
米清跪在山腰的田地里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今天这一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回来的时候自己还在不在,这三个头全当自己报答父母的生养之恩。或许因为带着前世记忆的原因,米清对今生父母的感情是复杂的,四十岁的心理年龄让他根本不可能喊一个只有三十岁的人父亲。
自己家的灯早就熄灭了,但米清还是盯着那件黄土夯成,茅草做顶的屋子望了很久,拉了拉肩上的小包袱,里面只有一件换洗的短打衣衫,再有几个米饽饽和鱼干,然后一头扎进了和米清齐高的荒草丛中。
夜晚总是过得很快,农家醒的总是很早,村子里羽毛鲜艳的大公鸡在大槐树上刚刚啼叫了一声,便有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下地去了,朦朦月色中也看不清是谁,只是背弓的厉害。
米曾今天起得比昨天还要早上几分,虽然昨晚跟米清大吵了一架,晚饭都没怎么吃,但他还是决定今天去自己妹妹家提亲,农户家提亲没那么多讲究,更何况福佑村已经封闭很多年里,礼数上根本做不到太周全,杀了家里的有助,挑了最好的一只猪后腿,两只大雁,又牵上了一只是几个月的山羊,这些就是全部的聘礼了。
看看面前的聘礼,米曾不自觉的牵动了下嘴角,若是不给米清那小崽子提亲用,眼前这些东西,可是家里半年的吃食,一切聘礼准备的妥妥当当,米曾终于还是露出了微笑,想到不久后自己就能报上可爱的小孙子了,米清的笑容也不自觉的慈祥几分,小孙子一定要自己亲自来带,不能让米清那小兔崽子管,就他那臭石头一样的脾气,不知道会把自己可爱的小孙子教成什么样呢!
“孩他爹,记得把孩子生辰八字的带上!”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米曾的美好幻想,不满的撇了撇嘴角,却没发作,又看了看米清自己住的小房间,木门一动都不曾动过,米曾瞬间怒发冲冠。“小崽子也太懒了点”!
米曾现在很忙,忙的连以前最喜欢做的事都不打算做了,将大雁与猪腿搬到了木车子上,又将羊拴在了车把手上,米曾踏着朝阳朝妹妹家走去,路上不是发出笑声,让田中正在劳作的人一脸羡慕。
相比于父亲的严厉,母亲的温柔总是更让人怀念。米清的母亲辛氏只是一位普通的农家妇人,却总是以自己的温柔努力调和着同样如同驴脾气一般的米曾父子二人。
“清儿”!辛氏推开了木门,对于还在赌气的父子二人,辛氏决定再次调和父子二人的矛盾。只是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棉被以及那张断了一条腿的桌子上的泛黄的纸页,让米辛氏不知所措。
“小兔崽子”!米曾在自己妻妹家的院子里大骂了一句,惹的周遭邻居伸长了脖子偷偷观瞧。米辛氏并不认字,找不着米清只好拿着仅留的纸页来找自己的丈夫。
“舅兄,小清说他要去村子外面,我们现在找说不定还来得及,村子周边守卫严密,小清一定走不远。”米曾妹妹的丈夫是村子里少有的识文断字的人,看完了书信立刻提出了自己的主意,他现在心中也有怒火,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米清找回来,他很清楚这个男丁对米家意味着什么。
“对对对,他姑父说的不错,我这就去村长家,让他告诉大家,咱们一起找!”米辛氏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听到米清姑父的一番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摇晃着身子就要出院门。
“不许去”米曾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他爹……”米辛氏的声音近乎哀求。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老子权当没有生过这个小兔崽子!”暴跳如雷的米曾几乎是吼出了这几句话,一张脸红的发紫,额头青筋清晰可见。
米辛氏哭的更厉害了,米清的姑姑姑夫父四眼对望,不知如何劝解才好,看哥哥离开的背影,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寻找米清,可那到底是米家小辈中唯一的男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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