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思想在汉代不仅激励了诸多士子的抗争精神,尤其在文学发展中成为驱散神学迷障的武器,并对东汉王充文学真美观有历史的启迪作用。
《诗》学的微言大义及其致用精神
诗三百篇在汉初的传播、诵习,鲁诗首出,齐诗、韩诗继起,毛诗为后,故论汉初《诗》学,应先明鲁、齐、韩三家义。
与三家相比,赵人毛公治诗属私学,不及三家显,然流传民间,其意又与三家异同。所以,后世论汉初《诗》学,又多合四家而言。
由于汉代诗学之经学化和汉儒言诗之功利主义色彩,在极大程度上掩盖了“诗”的文学性。但是,如果我们针对西汉经学与文学难以分割的关系,正视《诗经》作为诗歌艺术所饱含着的先民之欢乐与悲哀,以及汉代《诗》学研究者对其情感的心领体悟,又不难看到经学中的文学思想。
汉初盛行三家之学,直至东汉今(三家诗)古(毛诗)文之争剧烈,才出现后世毛诗兴而三家微的局面。然三家遗意,尚可于汉代旧籍与后代之辑佚、研究中得之。
汉初《诗》学异同,三家与毛诗因官学、私学之异,文学释义之异较易辨别,唯三家因立学官同和文字基本相同,其间相异又易淆忽;故考索三家之异,当注重两点:一是师法传统,一是地域文化。
这种由传经方式到传经内容的演化,决定了诸家言经歧义与一家说经思想之系统化。
汉初虽争锋之势已萌,但却留给后世研究家两点借鉴:其一,可以通过各家诗整理之异以考求本真;其二,可以通过各家诗解说之异观照汉初文化大势。由于师法传授,三家诗在汉代有着各自相对独立的地位。鲁诗倡自申培,在汉代传习鲁诗的思想家、文学家有王臧、孔安国、褚少孙、韦孟、司马迁、刘向、鲁丕、李咸、王逸、蔡邕、王符、徐幹等。虽然这种传习本身就是诗学参融、演化、发展的过程,但鲁诗的微言大义却或多或少存留于传诗者论述中。
齐诗倡自辕固,终汉之世受其影响的思想家、文学家有董仲舒、翼奉、匡衡、桓宽、马援、班固诸人;韩诗由韩婴导之,汉世受其影响的思想家、文学家又有王吉、郅恽、梁商、王阜诸人。
齐诗与鲁诗不同,其因有齐地文化特有的尊贤赏功、好奇创意的思想积素,故阐理时有奇创,渐至恢诡,推衍出以灾异说、阴阳五行说言诗的文化现象。如治齐诗的董仲舒与翼奉,即一倡灾异之说,一纯以阴阳五行说诗。
陈乔枞云:“齐诗之学,宗旨有三,曰四始,曰五际,曰六情,皆以明天地阴阳终始之理,考人事盛衰得失之原,言王道治乱安危之故。”
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序例》云:“《诗》有美有刺,而刺诗各自为体:有直言以刺者,有微词以讽者,亦有全篇皆美而实刺者。美一也,时与事不伦,则知其为刺矣。”
因为,汉初诗学正是通过《诗》中“王道之兴衰”情状而针对现实王道得失阐发其“仁义”之心的。综此作用、方法、目的,关键在于致用。
朱自清《诗言志辨》云:“风、赋、比、兴、雅、颂似乎原来都是乐歌的名称,合言‘六诗’,正是以声为用。
美刺致用不限于四家言诗,而是渗透于汉初文化机制的文学政教意识的普遍反映。陆贾《新语·慎微》:“诗在心为志,出口为辞,矫以邪僻,砥砺钝才,雕琢文邪,抑定狐疑,通塞理顺,分别然否。”贾谊《新书·道德说》:“《诗》者,志德之理而明其指,令人缘之以自成也。”皆出自心志的感发而寻求诗人之性情,美刺时政,实为止境。
从“直抒己见”来看,汉初解诗学者与政论作家同具刚正而不阿谀,刺世而求治世的精神。他们以《诗》为现实谏书,“彰君子之志,劝美惩恶”(裴子野《雕虫论》),甚至不惜危及身体发肤、名誉地位。
“以意逆志”方法达到通经致用目的之道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