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卢先生、阿波和我在peets coffee会合了。他们是吃早中饭后去参观《中国式风景》的。
他们落座后我们就谈起了林风眠和吴冠中。我们都被他们千姿百态的画和丰富曲折的人生经历感动，被他们坚持探索融合中西，促进中国美术发展所取得的成果深深折服。
卢先生说：“林风眠画花卉有鲜明的特点，方形构图，饱满不留白，设色鲜明有光感，不重精描细绘而注重主观感觉的表达，使西方现代主义的主观性和写意中国画在抒情性方面达到了一致，这是林风眠毕生追求的融合中西的成果。”
我说：“赞成卢先生的说法。林风眠画的红色花卉如《菖兰》、《鲜花之二》等等，红得那么热烈，充满了理想色彩，使人觉得他是一个阳光而单纯的人；蓝色花卉如《蓝色花》、《野花》、《一束花》等显得安静平和，甚至有点忧郁，倒也不乏单纯。”
卢先生对我说：“我已看了你写的《林蓝吴黑》，你说林风眠喜欢蓝色，我赞成；你说他偏好蓝色的原因，同他早年留学法国有关。法国人崇尚蓝色，原因是多样的。法国三色国旗，第一色就是蓝色，象征和平。歌曲《蓝色的爱》，蓝色代表忧郁，那是对爱情失去的担忧。还有电影《蓝色是最温暖的颜色》、《蓝白红三步曲之蓝》”，法国人确实偏爱蓝色，赋予了各种意义。”
阿波说：“红色和蓝色，是暖色和冷色，但林先生就偏爱这似乎对立的二色。”
我看看阿波，觉得他是提出了一个问题。想了一下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尽管林先生偏爱红蓝二色，但时间上似有先后。在年轻时，特别在法国留学那段时间和稍后，偏爱蓝色；归国后，偏爱红色。他一生坎坷，命运多舛，好日子不多。偏爱蓝色，同他的性格和经历都有关，他是一个谦谦君子，是一个平和的人，又经历了许多人生的不幸，所以受法国人的影响，对自由充满向往，又接受了以蓝色代表忧郁的思想。
他的后半生，虽然命运並未有多少好转，各种打击接连不断。但历经磨难的他，反而能够看开而坦然处置，他善良的天性使他並没有把厄运归诸他人，归诸社会，甚至也不归诸命运。他的内心仍然充满着对美好亊物的向望，对人生依旧怀抱理想，始终温情以对。他一如既往地在陋室里探索着融和中西的绘画方向。
他在《九十自述》里说，‘经过丰富的人生经历后，希望能以我的真诚，用我的画笔，永远描写出我的感受’。他画出的那些鲜红的花，是他的理想，是他理想中的光明。”
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说出这一长篇话来。
阿波说：“林风眠是一个善良而坚定的探索者。”
卢先生说：“也是一个不幸的殉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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