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

沪上的雪向来下的浅。

冬日周末闲来无事，陷在阳台的吊椅里看书。窗外是阴霾了几日的天，灰白色的，仿佛憋着劲在酝酿什么，鱼肚白的空中，越来越饱满。

从小说情节中逃逸出来，一转头。天上竟有几片洁白缓缓的飘落。转着圈，像在跳着华尔兹的精灵，这片、还有那片，舞伴一般，一忽儿飘离，一忽儿携手汇合，旋转着。

禁不住开了窗，一阵冬日的冷风扑面而来，打了个寒颤，抬头往天上望去，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的越来越多，有那么一、二刻，竟有几分鹅毛之势。

雪花落在阳台的不锈钢栏杆上，倏忽融化成一滴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接了几片，慢慢看着晶莹的六角形，渐渐圆润，终于也融化在手掌的温热中，徒留几丝凉意。

香樟树也张开怀抱拥抱着片片飘落的洁白，树叶儿开始慢慢积聚雪花，叶片从绿色，渐渐被画笔一点点涂抹、渲染，终于成了一片片洁白。

远处的屋顶上也开始扛不住这纷纷扬扬的雪，一开始还可看到红瓦的底色，过了半晌，只能依稀看到瓦楞的轮廓，藏在薄薄的一层洁白下面，像是被洒了一层白砂糖的蛋糕。

南方的土地毕竟比不得北方的冻土，内里依然温热，雪落在草坪，街边，马路上，瞬间被融化，转化成了雪水，湿了路面，或形成一滩滩的小水洼。

有车子从外面顶了雪回来，车顶和前盖，也是薄薄的一层，奶油样，两只雨刷也变成了白色，努力的把打在玻璃上的雪花扫走，挪移到窗侧，化成一些雪渣，和着水，沿着玻璃慢慢滑落。

车子轧过湿漉漉的路面，发出哗哗的响声，转过弯，消失在小区深处。路上的行人不多，不知哪家的女子，撑了一把红伞，在一片白茫茫的纷纷扬扬中，分外的出挑。

雪不知不觉下的紧了起来，小小的雪花飘落的过程中不断积聚，变成大的，小半个分币大小，旋转着，房前屋后，前后左右都是，铺天盖地，整个世界便陷落在这白色里。

可这场雪下的又是那么绅士，悄无声息，静悄悄的攻陷着。不像夏雨那般虚张声势，电闪雷鸣，闭上眼，你甚至感觉不到身边的这一片片飘落，可是睡上一觉，整个世界都被它改变了。

明天早上，大地会一片白茫茫吗？在沪上这么多年，能存住的雪没几场，不禁有些怀念故乡北方的大雪了。

最喜欢，找一片没有人迹的积雪，两只脚交叉，卓别林般前行，嘎吱嘎吱的在雪地上踩出一条车轮压出的痕迹，通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