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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称之为读书的经历,是从四年级的一本《老人与海》开始的,严格来讲,那不是我想看的书,而是拾我姐的牙慧,是她的书。那时上课的时间是七点半,我有一个习惯,即总是在六点起床,用闲暇的时间看书。我小学作文写得好,得益于一套叫做“作文大王”的刊物。小时候我很喜欢这套书,觉得又是幽默又是有趣,不过毕竟是小学生读物,实在无法称之为“启蒙”,事实而言,在往后的写作中,这套书差点使我的写作荒废,因为书里的文章废话实在太多了,我小学怎么没有发现?上课之前的时间,我看的就是这套书,因为更新的周期较长,有时一本我会看很多遍,再者就是某类学校要求订的作文书,总而言之,那种满满的套路又空洞又无聊的文章,基本就是我或者大部分中国学生所接触最多的文字。
拿到《老人与海》的我怀着对知识的崇敬,开始了那一段糟糕的体验。不管怎么说,这种叫做“文学”的读物实在不好看,往日的上课前的时间,我至少可以读三四十页,这本却不行,硬生生地压缩到了十几页。此外,字里行间的口气,简直一个拖沓又正经的老妇人,直让人昏昏欲睡,我从未读过那么无聊的书。老人一直在自说自话,各种一大段一大段的细节描写,每几行就跳出来几个不认识的字……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对当时的我而言,根本谈不上理解,只觉得乏味。这是我的第一次阅读。
至于往后再次翻起这本书,这是我从未打算的事,也许是没书读的缘故吧,五年级的我再次翻开这本书,依旧觉得云里雾里,但显然的有了不一样的体验。我开始感到一中莫名的压抑,按现在的理解,那应该叫做文字的分量,轻飘飘的文字是经不起推敲的。这个时候的我,更多的是在书里寻求道理。所得到的收获,莫不过是要有坚强意志之类。我所不能理解的是结局,我所熟知的故事,顽强拼搏必然会成功,老人却没有,只留下一个叫做“鱼骨头”的战利品。
明白世间之事大多劳而无功是在初二,名人经典的故事还没读懂,一个叫韩寒的作家却闯进我的世界,给了我真在意义上的“文学启蒙”。对于年轻人而言,简单直接又具有煽动性的文字无疑是最有冲击力的。特别是在你对某种现实无能为力之时。说来好笑,我的“现实”来自于成绩。付出努力而无法得高分,在那个狭隘的时期,这便是最不能接受的事。我的应对之道却是逃避,韩寒的文字给了我“救赎”,给了我一个拒绝承认自己无能的借口。多省事?只要把错误全推给“应试教育”就好。基于如此幼稚的机缘,我对其崇拜得五体投地。先是《三重门》,然后是《长安乱》《一座城池》,再后来是杂文,我一本一本地读着,用如痴似醉来形容亦不为过。我与书的“蜜月期”可以说即是在此,也是此时,我立下了当作家的宏愿,或许准确而言,该说是“成为另一个韩寒”的“宏愿”。还真是傻里傻气。然而就事实而言,就是这个傻里傻气的,荒诞不经的“梦想”,为我日后的人生选择埋下了伏笔。如今,虽早已明白韩寒思想的偏激,批判的精神却深深地刻进我的骨髓,日后也会伴随我的一生。
反抗权威从来都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在初中之时,所谓权威除了老师,便该是父母了。我从小住在外婆家,父母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血缘代名词。也许在我的眼里,母亲是外婆,父亲也是外婆。所以当初二那年被接到那个所谓家的“魔窟”,外婆的溺爱所培养的脆弱与敏感,成为了我青春期痛苦的源泉。与外婆的教育方式截然不同,父母的挑剔与严格,让我时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儿,是个多余的人。最可怕的并不在于责骂,而在于失望,我知道他们工作辛苦,每每想要帮忙,结果却永远只是一句:“你给我走开,碍手碍脚的。”
我读的书,让我养成了一种莫名的自尊,一件小小的事,就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只是对于那个叫父母的权威,我从来不敢多说一句,从来不敢表达自己的看法。初二之时,我成绩骤降,以至于父母三到四次地找我谈心。谈心?我不知道是不是,总之当时的我只觉得害怕,感觉不过是他们将自己的观念强加于我而已。脆弱的我像个高压炉一样压抑着自己,爆发是迟早的事。
告诉母亲我想当作家的那个晚上,我受到了有生以来最严厉的一次斥责,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降临。然而“爆发”是没有用的,我的“反抗”只招致更猛烈的批斗,我输得一塌糊涂,并留下了“后遗症”,从此以后,我们家谈书色变,尤其是我母亲,对我生活的管制简直到了偏执的地步。我原本并不是特别喜欢看书的人,却因为父母的反对,反倒更加坚定了“作家”的梦想。我开始看更多的书,在被窝里看,在他们不在家时或睡着后看,在路上看,在公交车,在宿舍,在一切可以看书的地方看,书成了我真正的挚友,我当时甚至觉得,“如果没有书,我可能早就死了”。当然也还是很幼稚,但我永远记得那段日子。毕竟,那可是三点一线的中学生活里,最亮眼的一抹颜色了。
那时候最喜欢的,是川端康成的《雪国》,估计是正好符合我悲哀的心境吧。《雪国》象征性又萦绕着哀愁的美,让我魂牵梦绕,难以忘怀。这是另一种“不一样”,应该说,给我矫情的哀愁找到了一个虚幻的寄托,也许此时,我可以真正自称为“文学爱好者”了。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寄托在虚幻里的生活是注定没有结果的,我生活得浑浑噩噩,俨然行尸走肉。很多时候,与其说热爱文学,不如说实在无事可做,学习也完全为了父母而学,我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所做的,全是为了这个那个,只有读书,也唯有此,才是真正的快乐所在。
渐渐的,书越读越多,我也懂得了去分析书里的修辞技法,就主人公的某个举动夸夸奇谈,甚至于对自己往日的纯粹也嘲笑起来了。只是那种沉迷在书本的世界里,想着以书本对抗世界的执念,却再也找不到了。
尽管的,我的青少年时代,并不能说与书为伴,很多事情都是出于巧合,但也许正如某部漫画所说:“世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我不明不白地与书结下了缘分,直至今日,这是我所得到的生命中最大的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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