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故事)
四十年前,温哥二十多岁,圆头圆脸圆圆的眼,爱笑,一笑腮上两酒窝。
温哥爱好吹口琴,吹得太好了,令人陶醉。
那时,我们平房大杂院的十几户人家,每当吃罢晚饭,年青人盼着温哥吹上几首。
《在那遥远的地方》、《十五的月亮》、《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条小路》、《月上村梢头》……等。于是我们的院子里立刻祥音缭绕,爱意悠扬,犹如清清的泉水,也如温柔的晚风,月儿也伴着琴声升起來。
然而,吹出事了不是!
一天,温哥低着头苦着脸,一阵乱步奔回了家,关上自己的小房门再不出來。
怎么了?
温哥妈叫他吃饭,不吃也不开门,母亲很纳闷,刚要用力拍门,忽然,她发现挂花树下立着一人,迈步仔细看,呵!浓眉大眼好漂亮的一位大姑娘,吟吟地笑着。温哥妈不认识,轻轻问:“姑娘找谁?”
姑娘仍然笑着,一指温哥的门:“他……”
他!
温哥妈看着姑娘,越看越好看,于是笑了,就去拍温哥的门,嘴对着门缝中悄悄说:“快出來,人家姑娘找你來了。”
屋里没声。
温哥妈说声:“这孩子!”连忙扭头对那姑娘说:“姑娘请大屋里坐。”那姑娘就大大方方地跟着温哥妈进了大屋,叫大屋可屋子很小,温哥妈请姑娘坐在炕沿上:“姑娘你是?”
那姑娘笑着说:“大娘我姓战,名字叫战莹莹,”手一指墙那边:“我就住在这军区宿舍,我和温哥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我在工会工作……”说着,姑娘的脸一下子红了,止住了话语。
温哥妈明白了,她会心地笑着对姑娘说:“你稍等。”于是再次來到温哥房间的门前,轻轻但急促地命令温哥开了门,妈进去就问是怎么回事。
温哥拧着脖子说:“妈,她相中我了,非要逼着我交友不可,但我不想同意。”
妈用疑问的目光盯着他:怎么?
温哥说: “妈,咱家是普通老百姓,她一家人不是军官就是军医。太不门当户对!”
“可我看这姑娘是诚心相中你了。”
“唉,都是这口琴闹的,她特别喜欢我吹口琴,盯上我不放,说我不同意和她交友就不行,总是命令我。”
“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了。”
“啊,你也没给妈提过这事。再者,你就是不同意,也要给人家明说才是。”
“妈,说了多少遍了!”
“你真不喜欢人家吗?多漂亮的女孩!”
温哥一笑嘀咕道:“妈,喜欢也不行,就怕将來后悔。”
温哥妈略一想,说: “别管怎样,快去大屋里给人家说话!人家诚心实意到咱家里來了,可别伤了人家的感情,快去!”
温哥只好磨磨唧唧到了大屋。妈没进屋,站在门口侧耳听。
“你來了。”温哥进大屋冷冷一句。
“咯咯……”那姑娘笑了:“温哥,我今天來就來定了,咯咯……告诉你吧,我爸妈也來了,正在你的院门口等着我的回信呢。”
啊?!温哥妈在门口一听这话哆嗦了一下,唉呀!姑娘的父母來了,这可咋办?家里没准备,乱七八糟插不进脚,多丟人。唉,这会老头子(注:指温哥的爸)也不知“死”哪去了。说不定又去军区宿舍找那个看传达的冯喜子下棋去了。
温哥妈又连忙探头向大门口望: 可不是吗,有俩个穿军装的中年夫妇正在院门口向这边看,手里提的好像是礼品。
那夫妇俩一定是这姑娘的爸妈了。
温哥妈急得直转圈,决心去找老头子。
就在这时,温哥妈突然听见她的“死”老头子唱着京戏到了大门口。温哥妈连忙迎过去,但是,她一下楞住了,分明见老头子和那俩位穿军装的夫妇亲切打招手,并且说笑起來。
温哥妈听明白了,老头子和那个穿军装的男同志,还有军区宿舍传达上的冯喜子是老棋友,三人还常在一起喝两盅。
老头子和那夫妇俩说笑着就朝温哥的家走过來……
就这样,两家竟然定下了儿女的婚事……
那位说了,你也吹得太没边,太那个了吧。
是真的,因为这是四十年前的事。
后來怎样了?后來,温哥和战莹莹结婚有了两个孩子,再后來俩人开了一家在本市最大的乐器店。
温哥遇上亲友聚会,必演奏他的拿手好戏———吹口琴,战莹莹则一定是为他伴唱:
一轮明月升上了山岗,燕雀无声,琴声悠扬。
静静的村庄,有一头乌黑的飘发,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她是我思恋的姑娘。
那一夜,那一夜姑娘來到我的身旁,向我吐露了心芳。
啊……我青春永驻,永不寞荒,因为身旁就是她,我心中热恋的姑娘……
(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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