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支走菲菲,居然主动和我散步。甄一凡看袁佳这些破天荒的举动心情大好,她最渴望的不就是这个么。
她麻利换上那身新买的浅灰色丝绒休闲装,微微的喇叭腿儿完好地修饰了她的两条长腿,菲菲这点儿象她,也长了两条一模一样的长腿。甄一凡穿裤子时想起了她们刚谈恋爱那阵儿,袁佳说当时就喜欢她两条腿,袁佳夸张地说,我看见它们就有一种冲动,想摸摸,可是,那么长那么长,摸完一遍得用多长时间啊!
甄一凡的心像静静的湖泊,随着回忆那湖泊便漾起淡淡的涟漪,那涟漪又化作她嘴角一弯甜甜的,浅浅的笑……
甄一凡还换上一双厚底儿的运动鞋。这种鞋,看着运动又时髦,但甄一凡知道,贼不适用。走路稍稍快一点儿就会崴脚,但是漂亮啊,显得腿更长了。说实话,这种鞋还有一点儿,那就是甄一凡这个年龄穿了有点儿装嫩。但是以甄一凡的模样还能混水摸鱼装一把。甄一凡打量着脚上的鞋,兀自叹了口气,唉,青春已经象夕阳下的景致正一点点隐匿在岁月的巨大阴影中。
伤感转瞬即逝,甄一凡再次沉浸在甜蜜之中,她美美地想,这个样子走在袁佳身边,别人看了该会有些艳羡吧,羡慕袁佳有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媳妇。
这不是甄一凡在自恋,从袁佳认识甄一凡,从他们走在一起那天开始,就从来不缺乏这样的眼神。甚至,有的朋友更是直言不讳,袁佳,你可配不上甄一凡啊。袁佳那个时候,心里美的象灌汤包,幸福吱吱地往外滋。满眼都是甄一凡,哪像现在,脱光了都未必会多看她一眼。
甄一凡袅袅娜娜走在袁佳身边,这一刻,她觉得袁佳是她的。因为袁佳在意她。把菲菲支走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吗?
是的,在意她,袁佳已经很少让她有这种感觉了。袁佳变得越来越直接。工作是为了解决温饱问题,上床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你买衣服我给你钱,你妹毕业了我给找关系找人解决工作.......
不想了不想了,难得人家今天有幸临幸,你还胡思乱想什么。甄一凡快走几步想追上袁佳,结果却忘了脚上那双华而不实的厚底儿鞋,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歪了脚。她只好冲大步流星的袁佳喊叫:慢点儿,等等我。
袁佳只好停下来等甄一凡。肩并肩刚走没几步,袁佳就又把甄一凡落下了。
甄一凡又冲着前边的袁佳喊了声,你慢点儿嘛。脚下不免加快了步伐。甄一凡觉得袁佳走得有点儿快,她纳闷,干嘛呢,走那么快!为什么不慢点儿呢。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这样慢慢地走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说些随后就会忘的话。
甄一凡今天打心眼儿里高兴,她就想这样,慢慢地和袁佳一起走呀走呀,象吃某种干果,杏仁或者开心果,慢慢地咀嚼,细细地品味。她甚至想走得更慢一些,象小孩儿手里把玩儿的糖稀,把这种甜蜜的感觉撑得长长的长长的,最好长到没有尽头。
其实,她们以前总是这样的走路散步。不得不说,菲菲的到来深刻地改变了这一切。
菲菲小的时候,甄一凡夫妻只顾照看菲菲没有二人世界的闲情逸致。
菲菲大点儿的时候,才终于可以散步。菲菲在前边骑个小自行车,咕噜咕噜蹬着。甄一凡和袁佳在后边紧紧跟着,俩人嘴上聊着天儿眼珠却看定了菲菲。不一会,菲菲就把二人落下了。甄一凡和袁佳紧跑着追菲菲,嘴里还嚷着,贝贝,你慢点儿,注意安全,菲菲,等等爸爸妈妈。菲菲就停下来,两条胖腿岔在小自行车上,双手抓着车把屁股还冲着他们,小脸使劲儿向后扭过来看爸爸妈妈,甄一凡看见菲菲因为卖力蹬自行车,脸蛋儿红红的,额头上还有汗。
没等菲菲和甄一凡说什么,一看见她们跟上来,菲菲就迫不及待蹬车,自行车轮扎扎响着一路向前。这个讨厌的家伙,甄一凡冲袁佳嚷嚷,也不等等我们,也不说休息一会儿。
管她呢,小孩子不知道累。再说,她骑自行车总比咱俩轻松多了。走吧。
一家三口嘻嘻哈哈就这样走走停停。饿了就在随便路过的小吃店儿吃口饭,她们几乎把家附近的小吃店儿吃了个遍,什么抢手王麻辣烫,兄妹俩土豆粉,小刀鱼杂面,阳光永和豆浆......
是的,他们又恢复了他们散步的优良传统,即使有了菲菲。想起来,那是他们最美好的时光了。
而如今,唉,这哪儿叫散步。袁佳和菲菲手拉手在前边儿走着说着,甄一凡落在他们父女身后,一句话也插不上只能跟着走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三个陌生人。各走各的路.......
像今天这样,和袁佳两个人散步的机会几乎相当于零。也因此,甄一凡莫名感觉要珍惜。所以,她打心里想走得慢点儿,再慢点儿。
结果,没走几步,袁佳又把她落下了。
这次,没等甄一凡开口,袁佳就不耐烦地叫上了,你能不能快点儿,我习惯快走。
一句话,甄一凡明白了,袁佳跟自己想的不一样,袁佳想快点儿走,自己想慢点走;袁佳主要是为了锻炼身体,甄一凡只为了能和袁佳在一起。
一句话,让甄一凡梦一样的心情疏忽间惊醒,象一簇小小的火焰,袁佳冲着它,"哗"泼过去一瓢凉水。于是,光没有了,热没有了,幻影消失了,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甄一凡的心沁凉沁凉的。
一句话,说明了袁佳和甄一凡之间的区别,即使同样一件事儿,即使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儿,比如散步,两个人都想不到一起去。没办法,他和她,总是差半拍。
袁佳还在那儿叨叨,知道出来散步也不换双好走点儿的鞋,口气已经非常不耐烦。他目的真的非常单纯,出来就是走路锻炼,真的只是想快走,走出一身汗来,然后回家冲凉,然后抱着书躺在沙发的竹凉席上......
走着走着他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心里微微地有些委屈。但是,甄一凡没有解释也没有表现出来。说到底,她还是在乎这一刻,珍惜这一刻,她不想破坏此情此景。甄一凡加紧脚步追上袁佳,不再梦游不再幻想。她发现只要专心走路,脚上的这双鞋也没那么难穿。这不是:连大步流星的袁佳都能跟得上了么!
甄一凡跟着袁佳快走,居然也出了一身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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