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羊，为魏文侯攻下中山国功不可没，但是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使乐羊伐中山”。但是乐羊身上的“食子殉军功”和“盈箧谤书”已经成为两个文化语码流淌在中国二千年的历史长河之中。现在让我们来重新回望一下那段血雨腥风的战国史。
01乐羊其人
“乐”不是他的姓，而是他的氏。乐羊姓“子”，和商朝王族同姓，和孔子是本家。周灭商后，并没有把商人赶尽杀绝，商纣的哥哥微子被分封到宋国，建都商丘。有一位公子衎，字乐父，公子衎的孙子就以祖父的字为氏分化出了乐氏，一直传到乐羊。
古人姓氏分化原则
我们现代人说的姓氏已经混淆，现代人说得姓大部分都是氏。古代只有王公贵族才有姓，公的儿子叫公子某，公的孙子叫公孙某，再下一代就不能叫公孙孙某了，而是以祖父的字为氏取名，这就是古人姓氏的标准分化模式。当然，也有以封地名为氏的。
02神秘的中山国
讲乐羊，中山国是绕不开的话题。中山国在战国历史上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古代中国的种族划分简单粗暴。华夏以高度的文明自视为一个种族，自己以外的全都是夷狄。华夏以自己为中心，按方向给把夷狄分别取名东夷、西戎、南蛮、北狄。中山国是北方国家，属于北狄。北狄又分白狄和赤狄。白狄比较文明，赤狄比较野蛮，白狄反而和华夏更亲近，经常和华夏联手对付赤狄。中山国是白狄当中的一支。如果以文化标准来划分，中山国已经完成了华丽转身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华夏了。中山国其实就是一个高度华夏化的夷狄国家。从地理版图来看，中山国在赵国北境，赵国在魏国北境，如果魏国拿下中山国，就能从南北两面钳制赵国，对魏国战略意义重大，明白了这一点才能理解乐羊打下中山国的军功之大。
03乐羊食子殉军功
周威烈王十八年，魏文侯以乐羊为主帅，远征中山。中山也不是软柿子，仗一打就是三年，中间的艰难自不必说，重点是乐羊的儿子就在中山国。中山国掌握了这条重要情报，立即抓了乐羊的儿子当人质要挟乐羊退兵。问题来了，乐羊该何去何从呢？其实，问题也不难回答，乐羊显然早就知道儿子在中山国，如果乐羊以父子私情为重，当初就不会接受这一重任。事实正如我们所想，乐羊不为所动。结果，中山国撕票，把乐羊的儿子杀了。这还不是重点，中山国竟然把乐羊的儿子煮了，还派使者把肉羹送给乐羊，重点来了，乐羊竟然把送来的肉羹吃光了，仗接着打。使者回复中山国主君曰：“是伏约死节者也，不可忍也。”意思就是，这是个狠人，咱拿他没辙。结果是中山国投降，长达三年的战争就此结束，中山从此属于魏国。
04乐羊是大义忠臣还是有悖人伦
话说乐羊食子的事传到主君魏文侯耳中，文侯非常感动说：“乐羊竟然为了我，吃了自己的儿子！”感动得差点儿哭了出来。但是堵师赞却说：“一个连自己儿子都能吃的人，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呢？”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乐羊虽立了大功，从此被主君的猜忌，再未授以重任。
05盈箧谤书
乐羊大功归来，自视功勋卓著，行为开始有点飘了，在老大面前也敢大声说话了。于是魏文侯召见乐羊，给了乐羊一个大箱子，让他回家后打开。乐羊高高兴兴地回家了，以为是主公给自己的奖赏，估计是一大箱金银。回家打开后，顿时瘫软在地，原来满是别人对自己的告状竹简。乐羊马上向魏文侯表态，能打下中山国，不是我乐羊的功劳，主要是主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唐朝诗人周昙写过一首诗评论乐羊。
杯羹忍啜得非忠，
巧佞胡为惑主聪。
盈箧谤书能寝默，
中山不是乐羊功。
056乐羊后话
乐羊最后被分封到中山国的灵寿，家族一直在灵寿生活，后代还出了一个比乐羊名头更大的人物，叫乐毅，就是诸葛亮自比的那个乐毅。在魏国统治中山29年后，中山国竟然奇迹般地成功复国了，把魏国安排的中山君赶回了魏国。复国后的中山国竟然没有给乐氏清算旧账，否则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什么乐毅了。乐羊的故事到此结束。留给我们是对“食子殉军功”和“盈箧谤书”两个文化语码的思考。
最后，解释开篇讲到的为什么《资治通鉴》对乐羊的故事一笔带过，是因为“食子殉军功”太不符合儒家伦理思想，只能假装看不见，因为实在无法直视。
下一篇讲，战国变法第一人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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