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两征张绣
与张绣两次投降
张绣
曹操的一生，基本是在马背上度过的，遇到的艰险自然也不会少，其中对战吕布的并州铁骑和张绣的凉州铁骑，都差点丢了性命。本章就来讲讲曹操两征张绣的故事。
一、凉州铁骑纵横天下
西凉
西凉，又称凉州，即现在的甘肃省武威市，意思为“地处西方、常年寒凉之地”。公元前121年春天，汉武帝派霍去病率军击败匈奴，占领河西走廊，设置为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以姑臧城作为治所。公元前106年，汉武帝把除京师长安附近七个郡之外的地方，划分为十三个州，每个州由朝廷派遣刺史监察，其中的凉州刺史部治所在武威郡。
凉州刺史是西汉第一大刺史，权利很大，辖有武威、酒泉、金城、敦煌、陇西、汉阳、武都、安定、北地、张掖十郡和张掖、居延两个属国，其范围涵盖现在的甘肃省全境、宁夏回族自治区、青海省东部和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
匈奴人被汉军打跑后，羌人成为这一地区的主要居民。随着东汉政权建立，从57年至169年，羌汉之间持续了一百多年的争战。一部东汉历史，在西北方向就是一部羌汉战争史，其中涌现出了镇压羌人的著名将军“凉州三明”皇甫规、张奂和段颎。从东汉末年直到三国时期，整个河西地区基本都处在凉州羌族控制之下。
黄巾军起义爆发后，凉州一带涌现出一大批参与镇压起义军的英雄豪杰。起义军后来被平定，但参与镇压起义的势力却日益高涨，羌人便是其中一支。在羌人力量壮大的同时，一些汉人也趁乱在凉州发展自己的势力，最终成为东汉末年割据凉州的大军阀，比如马腾、韩遂、董卓等人。
这些势力的代表分为两支：一支是董卓。董卓死后由部将李傕率领，其中的郭汜、张济、樊稠、贾诩、段煨、牛辅、徐荣、董越、张绣等人，都出自于这一支；另一支是马腾和韩遂，后来由马超继任西凉军首领。自古凉州精骑纵横天下，史称“凉州大马，横行天下”。
至于吕布，人们习惯上认为他也属于凉州铁骑，其实他和部将张辽以及割据势力中的张杨，属于另一支同样彪悍的骑兵——并州铁骑。
凉州铁骑
二、张绣如虎添翼得贾诩
贾诩
汉献帝东归洛阳，因为处境艰难无法维持，后又被曹操接到许昌。这时的关中地区基本再无人烟，凉州铁骑纷纷前往关东中原地区谋求生路。曾经盛极一时的凉州铁骑，因此逐步衰落并且退出了历史舞台。
196年，骠骑将军张济因军中缺粮，从关中出兵到荆州牧刘表的地盘进行掠夺，在攻打南阳郡的穰城时，中流箭而死。张济死后，张绣接管了部队。
张绣是张济的侄子，他是武威郡祖厉县（今甘肃省白银市靖远县）人，早期在本县县长刘隽手下担任县吏。边章、韩遂等人起兵叛乱时，其中一部的金城人麹胜袭杀了刘隽。张绣替刘隽报仇，找准机会刺杀了麹胜，本郡人都认为张绣非常讲义气。张绣便召集起来当地的年轻人，成为一支军事势力。在张济进攻长安时，张绣率领自己的部众加入了这场战斗。正是从那时起，张绣结识了贾诩。
接管了军队的张绣被迫返回弘农，面对无钱无粮的局面一筹莫展。他这时想起了贾诩，便私下里写信联系，希望贾诩能来帮助自己。
195年七月，汉献帝出长安宣平门东返洛阳，宣威将军贾诩奉还印绶，前往华阴县投靠段煨。贾诩平时非常出名，受到段煨的尊敬，段煨对待他的礼仪非常周到。贾诩收到张绣的来信后，想要前去投奔张绣。
有人对贾诩说：“段煨对待先生够厚重的了，先生为什么还要离开呢？”贾诩回答说：“段煨生性多疑，现在已经有猜忌我的意思。虽然礼仪非常厚重，我却不能长久待在这里。如果时间一长，肯定会受到段煨伤害。我现在离开，段煨肯定心中高兴，因为他希望我能去结交强大外援，也必定会厚待我的妻子儿女。张绣现在正缺少谋主，他希望得到我的帮助。这样一来，我的身家性命都能得到保全。”
贾诩前往投奔张绣，张绣以子孙的礼节对待贾诩，段煨也果然厚待贾诩的全家。贾诩劝说张绣前往依附刘表，张绣听从，派贾诩去说和此事。贾诩前去拜见刘表，刘表以贵宾之礼相待，接纳张绣归附，把襄阳郡的宛城县让给张绣镇守，成为刘表的北藩。
事后，贾诩评价刘表说：“刘表具备太平年代的三公之才，但无法应对剧烈事变。他行事心中多疑，无法当机立断，将来没有什么大的作为！”
三、曹操一征张绣
曹操与邹氏
曹操在许昌安顿好汉献帝后，开始谋划征讨四方，第一个目标就盯在了张绣身上。为什么这样呢？因为宛城离许昌太近了，张绣率领这支凉州铁骑，抬腿就能杀到。如果曹操外出征战，敢于出兵袭击许昌的，第一个肯定非张绣莫属。
197年正月，曹操出兵南征张绣。张绣向贾诩问计，贾诩建议其投降。曹军在刚刚到达淯水岸边时，张绣率领部众投降。在张绣投降后，偶然有一次，曹操看到了张绣刚刚寡居的婶子邹氏，被其倾国倾城的容貌吸引。一向以占有别人妻子为乐事的曹操，就好事办好，欣然笑纳。自古英雄爱美女，美女自然爱英雄，一切都显得非常完美，从此曹操的大帐中，天天呈现出一派活色生香的和谐画面。
张绣听说这事后，恨得牙根直痒痒。曹操听说张绣不大高兴，就准备秘密杀掉张绣。另外，曹操送给张绣的亲信胡车儿很多礼物。张绣听说后，怀疑曹操想利用胡车儿刺杀自己，于是决定起兵。张绣为此向贾诩请教，贾诩为其提供了秘计。
第二天，张绣向曹操请求把军队迁移到野外，届时要经过曹操的营寨，曹操马上答应下来。张绣又说道：“我军车少而辎重很多，希望士兵都能披甲前行。”沉醉在温柔乡里的曹操，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全都答应下来。
第三天深夜，张绣调动军队出城。因为有曹操的将令，曹军也不作阻拦防备。张绣率领军兵袭击曹营，曹操在慌乱中单身骑马逃跑。典韦在营门口拼死战斗，叛军攻不进去，就从别的营门冲入。当时典韦身边校尉有十多人，无不以一当十，为曹操逃跑赢得了宝贵时间。叛军越聚越多，典韦用大戟左右攻击，每一次都有十几支矛被击断。
最后，典韦的部下全部战死，典韦也身受十多处重伤，他抽出身上的佩刀肉搏，冲上前去连续砍翻几名敌人，最后伤重发作，大骂不绝而死。典韦死了很长时间后，敌军才敢上前，割下他的头颅后互相传看，又返回来仔细检查他的尸体。
典韦
曹操一直退到舞阳，张绣率领骑兵随后追击，结果被曹操击败。张绣退到穰城，又和刘表联合一处。这时，曹操的各路大军一片大乱，只有平虏校尉、泰山人于禁独自率领全部军兵返回。在路上，于禁遇到曹操手下的青州兵掳掠，就历数其罪行后率军进攻。青州兵败退后，前去报告曹操。于禁返回，命人先去修筑营寨，并没有立即去参拜曹操。
有人对于禁说：“青州兵已经向曹公告你的状了，你应当先去为自己辩解才是。”于禁说道：“现在贼兵就在身后，马上就要追上，不先修筑营寨防备，怎么能够应敌呢！何况曹公非常聪明，那些谎话他怎么会听信呢！”
于禁命人凿堑安营完毕后，这才去参拜曹操，说明了上述情况。曹操十分高兴，对于禁说道：“淯水之难，我简直太狼狈了！将军能在乱军中整师而还，讨暴坚垒，有不可动摇的志节。即使是古代名将，怎么能超过将军呢！”
曹操点录于禁的前后功绩，加封于禁为益寿亭侯。听到典韦战死的消息后，曹操痛哭流涕，派人抢回典韦的遗体，亲自到近前哭泣，派人专程送回襄邑安葬。曹操任命典韦的儿子典满担任郎中，升任为军司马，把他收养在丞相府中。
于禁
在这次战役中去世的，还有曹操的长子曹昂和侄子曹安民，但是曹操强忍住了悲痛。
197年九月，袁术出兵攻略陈地，曹操率军征讨袁术。袁术听说曹操率军前来，自己逃回淮南，留下大将乔蕤等人抵抗，曹操斩杀乔蕤等人后回军许昌。
自从曹操第一次征讨张绣失利，尤其是曹操征讨袁术期间，南阳郡的章陵等县又反叛曹操归附张绣，曹操派曹洪进攻，被张绣击败后退回叶县。期间，刘表和张绣多次袭扰曹操的地盘。
同年十一月，曹操率军南征，从宛城来到湖阳。曹操来到淯水岸边，祭祀第一次宛城之中阵亡的将士，痛哭流泪，三军无不感动。刘表的部将邓济占据湖阳，曹军攻占湖阳，生擒邓济，接着又攻占了舞阴。198年正月，曹操回师许昌，这次没有与张绣发生正面冲突。
198年三月，曹操第二次征讨张绣。在出征前，荀攸对曹操说：“张绣和刘表互相依仗，其势力非常强大。但是张绣是客军依靠刘表，时间一长，刘表力不能支，必然与张绣分裂。我看不如缓兵以待其变；如果急切进攻，刘表肯定会拼死相救。”曹操不听，进军包围穰城，刘表果然率领军兵前来救援张绣。
曹军在行进途中，没有找到水源，军士们全都干渴难耐。曹操传令说：“前面有一大片梅林，现正在丰熟。大家到了后，可以尽情享用青梅解渴。”曹操的军士们听到后，口水全都流了出来。前进了一段时间后，虽然没有找到梅林，但是发现了水源。这就是后世所说“望梅止渴”的故事。
望梅止渴
不久，曹操听说袁绍想要趁虚袭取许昌，便立即从穰城撤退。张绣要亲自率兵追击，贾诩劝阻说：“不可追击，追击必败。”张绣不听，强行追击，结果被曹操断后击败。贾诩这时又对张绣说：“赶快再追，一定能获胜。”张绣说：“我因未听你的建议才落到这种地步，现在已经败了，为什么要再追击呢？”贾诩说：“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要赶快去追。”
张绣听从了贾诩的建议，收集散兵再行追击，竟然把曹操的后卫部队击溃。
得胜后，张绣向贾诩请教是怎么回事。贾诩解释说：“将军虽然擅长用兵，但绝非是曹操的敌手。曹操虽然撤军，必然会亲自殿后，所以我知道将军你必败。曹操之所以还未尽力就已撤兵，一定是后方出了事，所以击败你后，一定会全力撤退，留下别人断后。他留下的将领虽然厉害，却比不上将军，所以我知道将军肯定能取胜。”
张绣听完，对贾诩深表钦佩。
四、张绣再次归降曹操
张绣降曹
199年官渡之战前，袁绍派人招降张绣，并与贾诩结好，张绣想要答应。贾诩当时在坐，立刻回绝袁绍的使者说：“你回去后问一下袁本初，他们兄弟况且不能相容，怎么容纳天下国士呢！”
张绣慌忙说道：“先生怎么能这样把话说绝呢！”张绣悄悄地对贾诩说：“如果这样了，我们应当归附谁呢？”贾诩回答说：“不如归附曹公。”张绣说道：“现在袁强曹弱，我们先前又和曹操结仇，怎么能去归附他呢？”贾诩说道：“这正是见机行事。现在曹公奉天子以号令天下，这是第一应当归附；袁绍势力强盛，我们带着这点部众前去归附，他肯定不会看重我们。曹公现在势力弱小，得到我们后肯定欢喜，这是第二应当归附；曹公有王霸之志，肯定会尽释私怨施明德于四海，这是第三应当归附。希望将军不要犹豫！”
张绣听从了贾诩的建议，前往许昌投降。曹操非常高兴，他拉着张绣的手，一起参加宴会，并让自己的儿子曹均娶了张绣的女儿，加封张绣为扬武将军。曹操封贾诩为执金吾，加封都亭侯。张绣后来参加了官渡之战，因为作战有功，升任为破羌将军。205年，张绣跟随曹操在南皮县击败袁谭，再次增加食邑，一共两千户，是当时曹操部下将领中最多的。
207年，张绣跟随曹操到柳城征讨乌桓，还没有到达时去世，谥号为定侯。张绣的儿子张泉继承爵位，封为长乐卫尉，后来因为卷入魏讽谋反事件，被作为同党诛杀。
黄河歌者曰：随着张绣投降曹操并且融入到曹军中，凉州铁骑中董卓系的最后一支精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曹操第一次征讨张绣，为其风流快活付出了沉重代价。话又说回来，当时刚刚四十三岁的曹操，犯这些错误也在所难免。当面对曾经致自己的儿子、侄子和大将典韦而死的张绣投降时，曹操并没有以仇报仇，而是化敌为友，化干戈为玉帛，这就是一位伟大政治家的胸襟与气魄！
淯水吟
黄其军
作于2024年4月29日（古历甲辰年三月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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