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辣椒

      看到一张辣椒图片，忽地感慨万千。一个人的衰老，不是白发丛生，也不是皱纹满面，而是胃，是你的胃看到某些曾经特别爱好的食物，不再欢呼雀跃着跑过去迎接并容纳，却显露出了拒绝和抵抗。

        曾经最爱的食物就是这些红红绿绿的辣椒，饭桌上看到它们就食欲大增。若干年前，去参加一个婚礼，吃饭时，有一道菜中有若干红辣椒——那种经过高温热油烹炸过的干辣椒，吃起来又香又辣，我就专门挟那个来吃，引得旁边一美女频频惊奇地看我，像看外星人似的。吃进腹中的辣椒，像一团火似的引燃整个腹腔，于是额上微汗，浑身舒服。

      用辣椒做菜，最喜欢的就是辣椒炒韭菜了，用来卷烙馍吃。这时候的辣椒，切不可用那圆滚滚的菜椒，一点儿都不辣，让人着急。必须用极辣的尖椒，烹炒时，能让整个屋子里弥漫着辣椒的辣味，能让每个人都阿嚏阿嚏地连打喷嚏，这样的辣椒才算合格。吃的时候，把人辣得需要停下咀嚼的嘴巴，张开嘴，“吸溜吸溜”几下，以便流动的空气能冲淡一些那火辣辣的味道，那才叫过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的胃变了，变老了，确切来说，是对辣椒的感受变了。

      首先表现在不是那么想吃辣了。以前，一天三顿饭，除了早上，其余两顿饭我是必有辣椒相伴，否则就食欲不振。不管是买的辣椒酱或者是自己做的腌辣椒，还是炒辣椒，吃饭时，一定要有它佐餐，尤其是吃焖面或者喝豆腐脑，没有了辣椒，就没有了食物的灵魂，没有了辣椒，我的饭量几乎减半。现在呢，好几天不吃辣椒也不想着去吃了，即使放到了餐桌上，也懒得去动了。不辣的饭菜，吃起来反倒更和胃口了。

        其次表现在吃了辣的后，没有以前那种酣畅淋漓舒服无比的感觉了，只觉得是火辣辣的难受，想要喝水，想要吃凉的水果，否则，那种火辣劲头压制不下去，整个腹腔，半天都是难受的。那股热的辣的气息，在腹腔内往上升腾，于是，嗓子也变得干哑疼痛，这辣，到底是降不住它了。

        前几天，知道我喜食辣椒的表妹，带来了大半袋子小米辣，她不知道，我现在的胃，已完全不是当年的胃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也和我本人一样，失去了活力，减弱了动力，青春不再，垂垂老矣。

        望着那些青的红的辣椒，那些闪着动人光泽的辣椒，那些小巧精致的辣椒，我只好无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