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人民的精神谱系里,过年意味着团聚、亲情和幸福。
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每逢过年,亲戚家孩子淘汰的旧衣服就是我过年才有的新衣服,夏天自家晒的地瓜条是过年唯一的零食,除夕夜才有的红烧肉是一年来真正的大餐,日子虽过的清贫,但能和至亲的人在一起,那也是幸福满满。话说回来,对于还是孩子的我来说,看着邻居家的孩子穿新衣服,有压岁钱,说一点不羡慕是假的。
但世间一切都是变化的,并且这变化是不可控的。如果年有颜色,后来发生的事情将红色的年变成了灰色,慢慢的对年也就没有了任何期待。
1997年,年关将至,长期患病的爷爷卧床昏迷、米水不进。当村里的医生宣布时日不多后,家里愁苦的气氛就像冬天的雾越来越浓。全家都在尽力侍奉病危的爷爷,根本无暇顾及过年。记得那是大年初一凌晨时分,昏迷多日的爷爷难得的清醒了一会儿,除了我之外却不认识任何人。几个艰难的哈欠和几滴浑浊的泪过后,爷爷停止了呼吸。年幼的我哪里知道什么生死离别,只是觉得从此少了一个疼我爱我的人,别无其他。
2018年,同样是年关将至,奶奶出门买馒头,由于路边积雪不慎摔倒,导致胯骨严重骨折。送医诊断的结果为年纪大不适合手术,只能在家静养。卧床休养期间情况急剧恶化,陷入深度昏迷。年初二得到消息的我,立即交接手头工作,连夜请假回家,可还是晚了一步。病床前无论我怎样呼唤,奶奶也没有再睁开眼睛看看我。5个小时后,奶奶离开了。之后用了三个月时间才慢慢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如果说以前对过年不期待是年少不谙世事,那长大以后不期待的很重要的原因是对于我,年里藏满了悲伤和无奈,意味着更多的离别和失望。回家过年,可家里没有了至亲,回家也没有了意义。
都说“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家乡一盏灯”,可是却没有人提醒我们,家乡那盏灯不会永远亮着。细细想来,参加工作已10年有余,前期是由于各种原因无法回家过年,对家乡那盏灯无限渴望。后来有机会了,自己反倒是开始犹豫不决,想回家过年,可是至亲都已不在,回家过年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只能遥望眼前的当头月。
此心安处是吾家,早已回不去的是故乡。现在,提起过年,是对至亲的思念,似乎伸手可及,但抓回来的却是一掌灰色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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