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の令月にして、气淑く风和ぎ”(初春令月,气淑风和)。这是日本新年号“令和”的出处,在日本最早的诗歌总集《万叶集》中,这句话后面的作者是大伴家持。
大伴家持算是日本文学史上一位很厉害的人物,他被广为人知的身份是《万叶集》的重要编成者,是《万叶集》收录作品最多的歌人,实际上,他也是第一个拥有个人诗集的诗人,顺带一提,我们国家第一个拥有个人诗集的人是屈原。
大伴家持 图源网络大伴家持的家族在五六世纪的时候很是威风,战功显赫,但随着新兴贵族藤原氏的崛起而江河日下。大伴家持在14岁丧父,寄居在了他的姑姑家坂上郎女。他姑姑也是一个非常有代表性的女歌人,尤其喜欢吟咏爱情类的题材。这一倾向也对大伴家持产生了深刻影响。后来大伴家持与姑姑的长女坂上大娘相爱,互赠的和歌也成了《万叶集》描写爱情的重要代表。
《万叶集》 图源网络大伴家持年渐长些,开始涉入了宫廷斗争。当时的圣武天皇支持了橘诸兄,而后者是预藤原氏对立的,为了扶植自己的势力,21岁的大伴家持被橘诸兄提拔成了内舍人。后来被视为橘诸兄的心腹,又受命为越中守。眼看情势一片大好,结果半路杀出来了一个出身于藤原氏的光明皇后,藤原氏家族的藤原仲麻吕卷土重来,不仅逼迫圣武天皇退了位,还让光明皇后的女儿当了天皇,是为孝谦天皇。
光明皇后 图源网络 孝谦天皇 图源网络藤原仲麻吕与橘诸兄的对立,也牵扯了大伴家持的精力。政途迷雾重重,前途未卜,在这一时期他创作了大量的歌,很多都是以杜鹃、橘和藤为题,表达了凄惶不安的心境。
眼看着藤原氏的势力如火如荼,而自家的中兴越来越艰难,被任命为兵部少辅的大伴家持心中一定是苦涩的。眼看着圣武天皇去世,橘诸兄去职,藤原仲麻吕独裁,大伴家持一天比一天消极。41岁的他写完了最后一首歌,到68岁去世,再也没有提笔,这对于一位具有卓越才华的歌人来说,这段26年的沉默让人唏嘘感叹。
历经了宫廷政治斗争,各地为官,排挤在中央中枢,大伴家持最终客死在陆奥国任上。然而,政治斗争总是残酷的,去世不满三十天的时候,因为涉嫌暗杀藤原种继事件被剥夺了官位,未寒的尸骨跟儿子一起被流放到了日本海隐歧岛,直到21年之后,才获昭雪。这段经历,让人不禁联想起我国春秋时期的伍子胥被鞭尸的故事。
大伴家持的一生,初时踌躇满志、满怀中兴家族希望,而后在宫廷复杂的政治斗争中,一步步陷入泥淖,政途失意,左迁边地……与我国古代的许多诗人有着类似的经历,而他们的共同之处就在于,四处为官并没有打消创作的才华与冲动,反而激起了对诗歌的更多探索。大伴家持失意的政治旅途,也是他完成属于自己风格的美学的旅途。而处在未来的我们,站在时间线上,甚至能看到,大伴家持的孤独的求索放逐,被晚他九个世纪的“徘圣”松尾芭蕉所效仿,追逐着他的足迹,写下了本人最有名的代表作《奥之细道》。这段穿越时空的精神传承,也令人感慨万千。
参考文献:
1.万叶歌人大伴家持与边地“里日本”——试论8世纪日本贵族文学的边境实现,周素琴,汤可锋,段海虹,昆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6月第9卷第6期;
2.万叶恋歌中大伴家持与坂上大娘的相闻歌,于天祎,唐都学刊,2005年11月第21卷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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