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国内的现代诗人而言,我所知道的几个:海子、顾城、北岛、舒婷,都只限于知道而已。
坦诚地讲,我没认真读过现代诗,更遑论国外的现代诗。但无论如何,“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之类的诗句还是随着各种载体入过眼,进过心。
随着年岁的增长,那诗和远方,却似乎真成了一句向往。
是汲汲营营的现实生活,还是身扛责任的中年时光,让我们的目光只聚集在“有用”的当下苟且上?
曾经仔细读过蔡康永的“有用”“无用”说,他所讲的“无用”,举过乔布斯学艺术字体的例子,初时看似“无用”,最后无形中变得“有用”。说到底,还是奔着“有用”去了。
所以,蔡康永所说的“无用”,还是不如诗之“无用”得彻底啊。
“无用”的诗,究竟读它作甚么呢?
读它作甚呢?
因为它是脱离现实生活的性情所在,它有趣,它体现真善美。

爱念诗的二嫂,在家中是个异类
用余光中先生在评价美国现代诗人狄金森时所说:
一位涉世不深的老处女,竟能写出这么瑰丽炽烈的诗……实际上,这并没有什么奇怪。一位诗人对于经验的吸收,最重要的是思之深,感之切,加上想象的组合作用,而不必一定要出生入死,历尽沧桑。……诗人的生活,主要是内在的生活;诗人的成熟,主要是感性和知性的成熟。
所以,诗人们才会像赤诚的婴儿一样吸引人啊。
为着防止那一份向往太过于热切,长大后我们才装做不爱诗歌了的吧。
不要怕啊,现在你已经不会被一无所有的诗人骗走了,且安坐下来读一读余光中老先生给我们精选的这本《天真的歌》吧。
老先生音容已逝,其爱女幼珊在本书的序中深情回忆他:译介英美现代诗给读者,是父亲热爱的工作。在文学中,真善美他皆已寻着。
这样一位信仰文学的纯粹的人,估计当初做《乡愁》的时候,也只是把最深的思念诉诸笔端而已,后来人的诸多解读,他听后不知作何感想。
也许正因为如此,余光中先生在这本《天真的歌》里,译介各位英美现代诗人诗作的时候,虽时有热烈赞叹,但总体是谨慎客观的,不拔高也不上线。
只在译介他所喜爱的爱尔兰大诗人叶芝(即叶慈)时,老先生颇流露了一些偏爱。
叶芝有一首较经典的《当你年老》:“梦见多少人爱你优雅的韶光,爱你的美貌,不论假意或真情,可是有一人爱你朝圣的心灵,爱你脸上青春难驻的哀伤”。
余光中先生将叶芝的这首诗与法国十六世纪的“七星诗派”领袖龙沙《赠海伦十四行诗》中的“你也成了老妪,蹲在炉火旁边,悔恨自己高傲,错失我的爱情”相比。虽然叶芝的起句源于龙沙,但显然,叶芝的诗句更为敦厚,更为体贴,无怨无尤。
看了这段,感叹于叶芝的敦厚之余,思及杜拉斯在《情人》所说的“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和水木年华所吟唱的“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才知道他们是读诗的人呐。
有些诗人,也并不是全无生活经验,不食人间烟火的。华莱士·史蒂文斯,曾经是现代美国名利场中人,他是律师,也是保险公司高管,照理这样一个精算行业的人,无论如何,应该也难以与诗搭上关系。可史蒂文斯就是如此出人意料,他写诗,甚至比一般诗人还要纯粹,他单为私人兴趣所写,不与诗坛中人往来传播。
史蒂文斯的诗观,用余光中先生的话来说,颇接近现代绘画的精神,在美好的世界中,他的感官欣然开放:他不在这里,那老太阳,他缺席,像我们已睡去——《冬日版画》。
啊,这样一位多金而又善感的男人,晚生几十年,几乎要被人哄抢啊,哈哈。
当然,没有余光中老先生用一腔热忱打开这一扇窗,我定不会遇到这么些有趣的人儿,闻到这灵魂的香气的。
在《天真的歌》里,不仅读到诗文之美,对英美现代诗人的背景介绍、长短互比,以及中外互参,都有翔实的资料。啊,这又接近“有用”的惯性思维了,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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