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次偶遇吗,你斜搭着短衫,双手抱胸,倚坐在门口的那棵枝桠粗壮的桃树上打盹。
那天好闷热,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地上的万物。我和芬登了十几里路的自行车,脸早被晒成了红布一样。
谁知道那丫头干吗去了,居然把课本丢在了家里。午休回家拿非得拉上我,天热的象蒸笼,路旁的杨树叶都蔫了吧叽的垂着,田里的玉米苗都脱了水似的打着缕,大地被晒的龟裂着象是村里妇女那因辛苦劳作而皴裂的嘴唇。
鸟儿大概也倦怠了,不在鸣唱;一只小花狗庸懒的趴在你脚旁,舌头伸着咻咻的喘着粗气。
桃树下的大片荫凉里摆一张小石桌,上面放着白瓷茶壶和两只大白碗。芬不管三七二十一“哐啷”扔下车子,倒了满满两大碗白水,招呼我一声就咕咚咕咚灌下去。
我插好车子,漂一眼桃树上的人有些拘谨。芬扔车子动静那么大早惊醒了似睡非睡的你,你好象很烦有人扰你清梦,不耐烦的皱皱眉头将脸侧向一边。继而又下意识的把短衫往前胸拉了拉。
芬踢了你一脚,你懒洋洋的回头斜她一眼。“哥,给我们去抱西瓜嘛!”芬撒娇般的声音让我知道你很疼她。你没动,只恹恹的哼一声,继续你的午睡。
“哥…!”芬拉长声音,提高嗓门。我小声制止她。觉的很尴尬,象是我在要西瓜一样。不知是被妹妹闹的没办法还是感觉到了我的窘迫。你坐起身,好象刚发现有陌生人在场,急匆匆的把短衫套到身上,眼角瞟到你的脸忽然涨红了。你也许没发现,我当时也窘的不敢抬头。
芬笑嘻嘻的说“哥这是我同学,兰,这是我哥。”我笑笑,你也笑。你去抱西瓜,我掐芬一把“非拉我来干吗,象相亲一样拘束。知道我怕生还这样,别吵醒你哥,拿了书走呗”
芬故意很夸张的哎呦一声,笑的花一样,然后趴我耳边嘀咕“我哥酷吧!说说能打几分!”
我白她一眼,看你一手抱着西瓜一手拎着刀出来,那天的西瓜我吃的很没味,你热情的让着,芬也边大口啃着边往我这推,可我窘的哪张的开口,好歹吃了一块也没吃到是甜是酸,往日吃瓜我是囫囵吞枣连籽都不吐的,半个西瓜我只“咔咔”几口就拿下,可那天我怎么也不好意思那样吃。
芬坏坏的笑,啃的满脸都是西瓜汁还在那吃。你很细心,边把芬脸颊上的瓜籽弄掉边说“小丫头,慢慢吃,没人抢,光自己吃,让你同学吃啊!”
我推开你递过的西瓜,说什么也不在吃。你大概看出了你在那我有些害臊,推说有事回屋了。
芬大笑,把一块瓜硬塞我嘴里,“没出息,我哥会吃了你吗?哎!过几年嫁给我哥吧?”
我恶狠狠的去掐她,谁知她早有准备,笑着跳开了。那时候你可能不知我们笑什么,你可能只觉得是小孩子在胡闹。
你拿了毛巾,端了盆水来然后又离开,我和芬洗了脸,我催着要回校,怕耽误上课。芬说已跟班主任请了假,可以晚些回,中午太热了。看看太阳那么大也的确是不想出去晒。
芬提议下棋,我说我不太会,芬跟我说找老师教我,于是你成了我的象棋老师。我和芬下,你在旁边指点,连输几盘,芬耍赖说我们俩打一个不公平。于是她退出,我和你对奕。
我们边下棋边聊,不知不觉我们不在拘束,我们也笑也相互了解。那天我知道你叫强,高中毕业,大我三岁,还知道你爱看书爱写诗。
我们仨开心的神聊,象棋推到一边,白水喝了一碗又一碗。芬老是鬼鬼的笑,我不再尴尬。临回学校时,你说以后常来玩。芬笑着看我,我说会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那天下午忽然就起了雨,狂风骤起,大雨飘泼而下。风狂雨骤,雨幕隔断了视线,分不清东南西北,雨水落到身上,刚开始还觉的满舒服,慢慢就不行了。搂头浇下的雨弄的衣服湿塌塌的贴在背上,冷的直打哆嗦。路面也变的泥泞不堪,车子走不动了,我和芬被困在了暴雨里。
六月天气说变就变,没任何征诏。这前没村后没店的,我和芬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我埋怨芬不该贪玩误事的时候,眼尖的芬惊喜的大叫起来,“哥!我哥来了!”我转身你戴着斗笠,怀里抱着蓑衣远远的跑过来。
“就知道困这儿了,快穿起来,别冻坏了!”你把蓑衣给我们俩披起来。
你知道吗,那会儿,我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只是有雨水你才没看到。那股暖流涌遍全身,芬冷的往你怀里拱,我却不觉的冷了。
风停雨歇,阳光又普照大地,却不再炙热,经过雨的洗礼,田里禾苗清翠欲滴,杨树叶轻轻抖着水珠,哗哗唱着歌,我们仨脱下蓑衣,准备去学校,车子不能再骑,路面太泥泞,于是你自己扛一辆,我和芬抬一辆。
等到我们到校,大家都放学了。你跟我们老师说了情况,老师到没责怪,天气不好,也不是我们故意的。你还是连声说是你怕太热没让我们早些回的。
以后芬又拉我去你家,由于功课忙,也许还有别的原因没去成,但每次芬都会跟我转达你的问候和惋惜,我也间接知道你的消息,你自修大学课程,你凭实力被某中学聘为老师,你和一个美丽的女孩结婚。
你的一切都那么让人觉的是自然而然的,芬总骂我冷漠无情,我浅笑置之,谁又能把那种朦胧的好感当成爱情呢?
事隔多年,和芬各奔东西,联系也越来越少,但总会记的和你的相识。记得你和我们一起站在肆虐的暴雨里。记得倚坐桃树小睡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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