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5年1月18日清晨,走在寒风肆虐上班路上的徐槿,慢悠悠的从黑色长棉袄右口袋里,拿出震动不断地手机,“妈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槿槿,你今年能早点回来吗?最晚在22号回来行吗?要是公司实在不放假的话,不回来也没关系”,妈妈急切的语气在手机那头传来。
妈妈的话,让徐槿还沉迷在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至极。妈妈从来不会清晨给徐槿打电话,也不会主动让徐槿请假回家,总是教育徐槿你要好好工作,没事不要迟到请假的。
今天,怎么会如此急切?
“妈妈,22号有什么事吗?”
“槿槿,22号我们要去送礼啊”,妈妈喜悦的说道。
“送礼?什么礼?”徐槿诧异,虽说过年时节喜事多,但貌似自己家没有谁过节啊。
“我们去你姨妈家送礼啊,他家要结婚了。”妈妈解释一通。
徐槿愣住,瞬间明白,是啊,一眨眼,他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
徐槿缓缓道“妈,我尽量请假回来吧,年假还没那么早呢,我要上班了,先不说了啊。”语罢,徐槿便匆忙挂断了电话,转头看着地铁里拥挤的人群络绎不绝的流动,徐槿感叹“他,终于要结婚了啊。”
在经历了四个多小时的颠簸与一路上的发呆之后,徐槿终于回来了,妈妈热情洋溢的提过徐槿手里的行李箱,一路上的嘘寒问暖,末了,“槿槿,你回来得刚刚好,你姨妈说迎亲的时候那边要求要带一个女孩,反正你没事,要不你帮一下忙去?”
徐槿沉默,“好啊”。
妈妈不知道,徐槿为了提前几天回来,一天当做三天的去工作,每天看着月亮出门也看着月亮回家,徐槿也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工作得如此用力。
次日一大早,徐槿穿上了自认为最漂亮的红色大呢子外套,给自己化了一个美美的妆,跟随妈妈去姨妈家。
天空飘着丝丝小雪,一片片落在徐槿大红的外套上,徐槿静静地看着它慢慢融化在红色之中,似乎看着自己的心也在一片一片的融化。
漫天飘然而过的雪丝,徐槿又一次陷入沉思。
迎亲的车辆早已在姨妈家门口等候,徐槿跳下摩托车一眼就看到了身着黑色西装手里拿着鲜花的他,一米八的他在寒风中格外显眼。
徐槿点了好几首喜庆的歌曲,最爱那首《咋们结婚吧》,大学时的徐槿还笑着对闺蜜说“以后我结婚一定要用这首歌,一定要。”
听着温暖的男声,徐槿好想对离自己不到三十厘米的他说一句“祝你新婚快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看着同样沉默的他的侧脸,徐槿的思绪飘到了远方。
那一年,徐槿6岁,许是长期留守儿童的原因,从小徐槿极度的内向不爱说话,不喜与人交流,重男轻女的奶奶更是不喜欢徐槿,除却一日三餐对徐槿不闻不问。
夏日,姨妈远道而来接徐槿去玩,徐槿在迷糊中第一次来到了姨妈的家,见到了他。
自始至终,直到徐槿离开姨妈家,同样沉默的他从来都没有与徐槿主动说过一句话。
徐槿只记得,阳光下身着短袖短裤笔直沉默少年的身影,显得遗世而独立。
再见已是初中,他来找徐槿的哥哥,徐槿看着沉默的他,他看着沉默的徐槿。
他问:“你现在读几年级了?”
徐槿答“初中”。
“哦”他不再言语。
后来似是每年过年都会遇见,又有时不见,已记不清楚那些零碎时光。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醒了沉思中的徐槿,已到新娘家门口了。
新娘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好看吗?温柔吗?最主要是配得上他吗?
雪已经覆盖了路面,走在路上吱吱作响,邻里乡亲都在新娘门口聚集,大门被紧紧关闭,人群里嚷嚷着红包要放鞭炮要礼品,他笔直的站在寒风大雪下,沉稳着等大门打开。迎亲队伍忙里忙外,徐槿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替他拿掉寒风吹拂到他腿边的塑料袋与鞭炮屑,陪着他,一如初见般笔直的站立于大雪里。
大门打开后,那里有他的新娘。
真好,终于有人能温暖这沉默的少年了。
真好。
在大家的嬉闹中大门终于被打开了,人群蜂拥而至,徐槿紧随着他进了新娘的房间,看着床边身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徐槿紧紧绷起的心终于重重的落了下来。
新娘看着他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让徐瑾感到格外安心。
自此,他,终于有了他的新娘。
回家的车里,透过后视镜看着相视而笑的他们,徐槿的内心感到格外平和。
礼堂上他们,徐槿远远的望着,那个沉默的少年从此有了家了。
宴席过半,徐槿独自走在鹅毛大雪的门口,雪,一片一片。
徐槿没有打伞,也没有带帽子,只是静默的在雪中踏步。
突然,徐槿回头看雪,身后都是徐槿留下的印记,一步步,一脚脚,十分显目。
徐槿站在雪地里侧着头看着礼堂上正在给宾客敬酒的他俩,突然觉得,他与新娘,真的是那么般配。
甩甩头、拍拍衣服,徐槿在妈妈再次的催促声中走进宴席坐下,“表哥,姐,新婚快乐!”徐槿一口闷下一大杯酒。
这是徐槿,第一次喝白酒。
徐槿记得,22号那天,雪,真的,下得好大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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