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心存善念也是道

“有道无术，术尚可求也；有术无道，止于术。”舞台上，婺剧「孙膑与庞涓」已演绎到了马陵道上的巅峰对决，隔着遥远的时空，身居辎车的孙膑对庞涓的叩问铿锵有力。

舞台下，不满五周岁的小男孩扯扯妈妈的衣袖，仰着脸问：“妈妈，坐在椅子上的白胡子爷爷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望着这个小小的人儿，妈妈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怎么跟这个小人儿解释：道是指内在的修为和人格；道是做人必须坚守的原则和信念。这个小人儿又怎么能凭妈妈几句话就能明白：用心做事是道，与人为善也是道呢？

妈妈只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脸颊，将他揽进了怀里。

“有道无术兮，术尚可求；有术无道兮，止于术……”伴随着悠远空灵的唱腔，大幕缓缓落下，妈妈意犹未尽地拉起小男孩，缓缓地步出了剧场。外面，天色已经很暗，散漫的路灯下，梧桐叶在暗影里随着晚风的节奏飒飒有声，抬头可见几颗明亮的星星悬在深蓝的夜幕中，好美的夜！

一路上，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有说有笑地往前走着。行至解放路路口，忽见路旁眼镜店门前的角落处，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行乞者，手脚扭曲变形得令人不忍目睹，在他抬起的脑袋前放着一只破旧的碗。

碗里零零落落地摆了一些硬币。

小男孩停下前行的脚步，迟疑地望着她：“妈妈，这就是你以前说过的乞丐吗？”

“是的。”

妈妈想起前不久陪小男孩读绘本，书中出现的“乞丐”一词让他有些迷惑，那时，妈妈告诉他在路边讨钱的人就是乞丐。当然，她知道这样简单地定义乞丐是有失偏颇的，但如何让五岁的小男孩明白意思，也许简单直白是一种最接近孩子天性的方法。

讲话的时候，许多过客的脚步杂沓地走过，远远近近地踩踏出一地的碎响。

“妈妈，你包里有钱吗，我们在他的碗里放点钱，行吗？”

妈妈迟疑了一下，路灯很亮，将白炽的光芒斜落在匆匆过往的行人身上。妈妈看见，那条大街被人们司空见惯而熟视无睹的影子紧紧塞满，没有一个人为他停留住一刻的脚步。于是，妈妈牵起小男孩，与前方迎来的行人以及小男孩回首遥望的目光擦身而过。

妈妈开始煞有介事地跟小男孩聊起了迟疑那刻，脑海里冒出的诸多假装残疾人行乞的骗局……

“妈妈，乞丐都是骗子吗？”妈妈听见小男孩脆亮的声音。

妈妈一惊，转头望着小男孩稚嫩的脸庞，兀自盯着那双清澈的如同一泓清泉的双眼，竟怔怔地不知如何回答。

妈妈想起那个月光如水的晚上，想起杵在路灯下小男孩哭泣的模样。她曾经因为找不到车位，将车子停在了人行道的残疾人专用通道旁，那刻，小男孩曾指着人行道上停着的一辆白色轿车嚷道：“你不可以把车停在这里，白车会开不下来的。”而她，竟将自认为无理取闹的小男孩扯上了楼，直至躺上床，还听到小男孩啜泣声里的担忧。

现在，那啜泣声竟一声一声踏着空气而来，有了无限的境界。

“不是所有的乞丐都会骗人的！”妈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硬币，转身交给了小男孩，此时，她笑着，心里盘旋着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儿子，心存善念也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