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山居之木遇》

《葵山居之木遇》

文/颜克

竹子砍好了，够不够用再说，朋友看到我砍竹子，来了都给我说哪还有，我需要了再给我找，帮我砍也行，很是感动。门楼的设计我也大概画了图纸，找个不止三个师傅过来看，一个师傅看到我的设计图纸说太简单了，农村找个会干活的就行，用不着他的仿古建筑队大动干戈。还有一个师傅过来看了看，说我这设计太麻烦了，这活儿不好干呀，干不成，就走了。还有一个家具厂的老板，也是老关系了，忙了一天晚上六点多特意来工作室仔细的量了量尺寸，介绍了工料，第二天给我报价，一说8000多，我有点承受不了，没想投入这么多，就算了，他肯定是按照家具精品做的，我就是要个大效果，末了老板还说其他如果需要什么帮忙免费帮忙。

之前我也在淘宝看了南方的一些竹制的成品，有竹门也有木质和竹子相结合的，一个竹子的2米的门大概3000多，木头和竹子相结合的两米多宽的门要8000多。我想实在不行就淘宝上买个现成的回来安装一下，应该也可以，就怕淘宝上买回来万一不合适来回运费要自己出，再退货也是麻烦。老同学鑫领来了一个木工师傅，聊了几句才知道他原来是我们另一个同学的姨父，师傅在的时候，我同学还给他打电话，问他到我这儿没有，要干好，都自己人，这得了，感觉像遇见了亲人，师傅也是有什么直说，他要给我做，不会让我花那么多钱的。师傅跟我讲了大概需要的东西，让我去准备材料。首先需要两根20公分3米高的立柱，五根10公分的杉木杆，两根侧梁。对于水杉，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小时候苗圃的路两边高耸入云的水杉笔直笔直的，叶子长的像含羞草，我总是感叹怎么还有树长得这么直呢？没想到这次和它有了缘分。

师傅还说他前两天在山里边儿捡别人扒房子的砖，还有扒掉老房子的房梁，有一根儿有三米多还行，可以买回来，但只有一根不够做柱子，我们说就先去木材厂看看吧，如果能买到旧的松木房梁，再买一根和那个一起当柱子也可以。

早上八点多森和他工地的技术员正好去舞阳看材料，我们四个就一起顺便看看木头。看了几家，有的尺寸不合适，也没有老房梁，回来的路上，我们先去看了森家里的一个杉木林子，他说用了随便砍，都是没有成才的小杉木，很多都死了，树有点儿小，做柱子不太合适，等主体确定了，需要小木头了再来砍。

我们路过唐李店看到一个木材厂，之前听邻居说他那可能有我需要的木头，既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就过去看看吧，那儿也许有呢！过去的时候老板正好在，他那都是杨树多一点，有杉木，也有香椿，还有梧桐，但没有我们正好合适用的，几根香椿木可以就是太短，看中一根松木，家具厂3米的要400，他这木器厂要200，聊了两句，老板问我干嘛用，我说明用意，原来他是我们一个院儿的前楼的，都带着口罩也没认出来。这样一说，老板直接说你用了100一根直接拉走，进价都不够。老板真是爽快，这远亲不如近邻一点都不假。但木头有点太粗，还不直，还只有一根，也是不合适，他给我说我工作室的北边儿园林院里可能有以前砍下来的杉木杆，应该粗细合适我用。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跟园林上班的田哥打了电话，田哥说你来看看吧，院里之前砍的树在南墙那儿堆着，差点儿被别人拉走当柴火烧。我和师傅过去一看笔直的杉木杆儿，得有二三十年的树龄，大小，粗细，长短，非常完美，正是我们想要的，本来需要两根柱子，其他小的我们再去舞阳买，田哥就让多拉几根，砍的时候是湿树，要不堆这也快发霉了，浪费了，田哥也不要钱，请他吃饭也不去，好吧，感谢只能放心里。虽然园林离我工作室也就200米，但是这六根树我们也是抱不回去的。

本来森说用他的货车，一问货车不在家，园林门口停了很多跑货运的货车，我发愁找哪个车合适的时候正好看见爸爸的老朋友买了一个新货车正在路边和车友聊天，我过去跟他一说，叔叔就非常愉快的开车过来帮我和师傅一起把树抬到车上，又拉到我门口抬下来，已经十二点多了，叫他和我们一起吃饭他也不，说还要回家给孙女做饭。

一切准备工作结束，电锯有了，如果需要其它工具森家的工地上也有，随时去拿，需要小树再砍。做完这一切，很累，但也很开心！就等着明天开工了！

小城就是如此，有人情味，出门几步都能遇见朋友熟人，不认识的，说上几句话，说不定还是远房亲戚，只有在生养你的土地，才有家的感觉，大城市的高楼大厦里，只是生存！疫情期间和朋友聊天，被关在十八楼几十平的家里，真跟坐牢差不多。怪不得爸爸呆在大上海还不到一个月，就着急回来照顾他的一亩三分地。尤其是农村出来的父辈人，土地养育了他们，他们对土地也有着深深的依恋。我小时候在农村，上大学才出来，现在依然喜欢简单的田园生活。而我的孩子们，从小生养在城市，对于泥土，已经没有了父辈人的情感。

路边看到一个饭店门楼，师傅还特意下车看看，他之前没有做过这个，但他相信自己能做好。师傅说明天开工，他骑着电动车来的，这就要回老家，他回到家估计都快一点了，留他吃饭也留不住，我先给他一千多现金，说如果需要买什么他直接买回来给我个单子就行，他说什么都不要钱，说自己先垫上，那怎么行呢，推让好一会儿他才留五百。我又把工作室钥匙给他，师傅还说怎么那么信任他！我说当然了，虽然您是俊杰的姨夫，那跟我的姨夫一样，都是自己人！师傅高兴的回去了，师傅像我爸爸一样热情，他憨厚实在的笑容也让我觉得特别亲切，跟自己亲人一样。

去看木材的路上和师傅聊了很多，他是七八年的第一届高中生，在他之前上高中都是村里推荐的，自己家里又穷又没人，如果之前肯定是有钱有脸儿的人才能上，从他那年才开始考试，高中是他自己考上的，考大学的时候差了一点儿分儿，因为家里太穷就没有再复读了，后来学了木工的手艺，他说起一个比他还大两岁的同学，人家硬是考了三年25岁才考上大学，后来毕业国家分配就有了正式工，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如果自己能复读一年，也能考上大学，但没有如果。说起他的一儿一女，他还是很骄傲的，儿子女儿都成家立业，女儿还是高中的老师。只可惜他这一辈子的手艺没有人跟他学，儿子说什么也不肯学木工。他之前在青岛的建筑队干木工，一天都400呢，每天收工直接给钱。老伴都不让他干了，他说自己闲不住，干了一辈子了，之前在家具厂做家具，后来在村里领人上门定做家具，因为手艺好人也好，干过活的很多雇主都成了朋友，也很多人找他。再后来机械化加工家具，以前榫卯结构手工做个床得两天，现在都是木板扣一下订一下半天都好了，更多人网上买大厂的成品或者半成品，他基本没活，也只能跟着建筑队了，趁体力还好再干几年吧，身体实在不行了再说休息。如果不是因为疫情，他都去工地了，正好这几天闲着给我做做。看着老师傅的背影，跟我爸真像，爸爸六十多了，也不闲着，年轻的时候操劳一辈子，现在也是什么都干。

爸爸不在家，我第一次自己操心，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感谢生命中有这么多好人帮忙，当我需要做什么的时候，什么都来了，一切刚刚好！

感恩遇见！

202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