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屋是父母结婚的时候建的,据说花了三千块钱。还是父亲出去打工挣的钱,爷爷凑了点,建成的三间小平房,两边围了院墙,院墙只有一米多高,我上初中的时候已经和院墙差不多高了。
大门是两扇大铁门,门口是一个过道,过道旁边就是厨房。大铁门永远是半关着,半关的大铁门里放着一个四轮拖拉机,后面是一架马车。记得在过道里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儿。那是一年夏天,我应该有五六岁了,那时候天比较热,父亲扛着被子去麦场睡觉了(那时候收的麦子在麦场晒着,夜里要去看着,以防有人去偷)。因为屋里比较热,我和母亲就把凉席被子铺在门口过道的马车上,准备在睡在上面过夜,上面还架了蚊帐,躺在床上还可以数天上的星星。母亲让我坐在马车边上,她要铺被子,因为坐在马车边上,身体容易不稳,我就一只手扶着墙,结果一扶不要紧,手掌被蝎子尾巴蛰了一下,这下可了不得,当时就疼的我蹦起来了。母亲吓的不轻,赶紧去前面找我叔,然后骑车载我去两公里外的诊所那里去找本海爷爷(村子里有名的赤脚医生,我就是他接生的)给我看病。他给我开了药方,用明矾泡水,用热毛巾敷,当时疼的和火烧的一样,连疼了三天才好。
院子里厨房后面有一棵大杨树,杨树很粗壮,有半抱那么粗。在杨树后面就是水井,以前我家的水井在猪圈里,后来感觉不方便就挪到了厨房这边。打水井也是一个技术活,管子需要打到十几米深的地方才能出水。一开始是黄泥浆,接了十几桶水以后,水就变清了。井里打出水都很甜,记得以前夏天麦场打麦子的时候,我去给爷爷叔叔送过水,水就是从井里压出来的,打在茶瓶里,上面盖上木橛子,就提过去了。爷爷喝了之后,又倒了一杯递给我,让我喝。我现在还记得那种喝水的感觉,很凉爽,很清甜,有一种沁入心脾的感觉,喝完之后一种清凉感袭满全身。不像现在冰箱里的纯净水和矿泉水,都是加工过的,里面缺少了一种自然的风味。井水冬暖夏凉,夏天压出来的水很清凉,我们几个毛孩子玩累了口渴了就把茶缸子里面的引水倒进井里去,使劲压上几下,水就从井里压了出来,然后就把嘴对着井口流出来的水喝了起来,一个喝完另一个接着喝。冬天从井里压出来的水是温的,用来洗菜也不会冰手。
院墙西侧是两个猪圈,前面猪圈养的是一头老母猪,后面一个猪圈样的是几个猪崽子,那时候父母总是为了这几头猪操碎了心。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年冬天,天很冷,母猪马上又要生产,然后父母就守在猪圈里,在里面烧火给猪取暖,守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就生了十几个猪崽子。大夏天的时候母猪又怕热,中午要接上几盆水泼在它身上给它散热。一天三顿给它喂食,接上半桶水,舀上几瓢大麦麸,拌的不稀不稠的,还得拌饲料,不然它就不吃。
后面就是三间平房,我对它有着很深的记忆。中间是堂屋,主要是放麦子粮食的,东边一间是放杂物的,西边一间是卧室。卧室里面有两张床,一张大木板床,一张是小竹床。大床是父母睡的,小床是我睡的,那时候的梦想就是长大以后能有一间自己的卧室。地上永远是凹凸不平的,水泥地坪没打好,沙子多,水泥少,所以就不是很平整。房顶还会漏水,那时候最怕就是到了雨季,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而且一下就不带停的,一下就是好几天,屋里到处摆满了大大小小接水的瓶瓶罐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后来也做了一些措施,找人缝补过,用沥青浇过,但是没有用。后来就想了一个办法,买了一大块胶布,下雨了就上楼顶上把胶布盖上,上面压上砖头和泥巴,才勉强可以阻止漏水。记得刚上初中的时候还专门做了一首打油诗来记叙这件事情,题目就叫《那雨》。
那雨似乎永远都有些幽怨
每当我聆听时便深有此感
她时而滴落在我的家里
我便发现
爸爸妈妈便会被她传染
不停的发愁……
不停的哀叹……
仿佛她就是我们家庭的一员
不停的发愁……
不停的哀叹……
后来就搬家了,以前的老屋也拆掉了。去年过年回老家,闲着没事去那里转了一圈,那里已经荒废了,成了别人家的菜园子。只有房屋后面几十棵以前种下的杨树还守护在那里,像是守护者我的一个梦。说来也奇怪,我后来经常梦到自己又回到了老屋,一切都没有变,还是原来的样子,还梦到了里面发生的人和事儿,不过一觉醒来只是黄粱一梦罢了。我的老屋承载着我太多儿时的回忆,那里有欢笑,那里也有眼泪。不管怎样也好,它都是我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一笔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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