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

    2018年12月22日

    都说人老了会像个孩子一样任性。这句话放在姥姥身上在贴切不过了。今天周六，我陪了姥姥一整天，因为很少这样一整天陪着他聊天闲谈，所以她也显得有些“闲不住”，一会儿这里走走，一会又想去那里躺躺。

    那一天里时间的脚步太沉重，像拷着脚链一步一挨。我并不是说和姥姥待在一起度日如年，而是真的在那天感受到了时光的气息。因为上班以后，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好好的看着她的脸。才几个月，这个女人已经越发憔悴。

    那几天她身体不好，走路需要人搀扶，可还是走的战战兢兢。我力气小，很多时候都怕一个不小心让她栽了跟头。我总习惯的走在她对面，胳膊伸出去让她的双手支撑着。看着她颤颤巍巍的肢体，我突然怀念从前健康又倔强的她。

    在这一天里，我反复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每一条皱纹中寻找她出生，成长，成熟的影子。可越是如此越是空空无可寻。那一道道皱纹里什么都没有，如今凝固在她脸颊上的只有萎缩的牙床，凹陷浑浊的双眼，因为没有了牙齿而向内聚拢的紫红色的嘴唇。皮肤不在饱满充盈。而握着我的双手也干瘪的失去营养，粗糙的皮肤下凸起的也是失去弹性的血管。

    每次，她走动都会是一个大工程。于她是，于我更是。我每次都很努力的想要平衡她，给她足够的支点，可每次回坐床前，需要仰卧时，都会很难把握住分寸和力道，甚至有一次不小心让她把头撞到硬邦邦的墙面上。可她没有责备。只是不断向我投来不好意思，麻烦了的目光。可我真的并不觉得这有多麻烦，只是怕我做的不够好。

    突然想着，姥姥曾经也是太姥姥怀里的宝贝啊，她也同我一样曾经是个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孩子。也同我一样有过青涩躁动的心情，也曾是个明媚动人的娇娘子，也曾怀胎十月诞下爱情的结晶。想着想着，突然感叹时光，原来面前的她，也曾经是个小姑娘。

    只是她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不管于亲情，于爱情也是。都说那时候老人们的爱情忠贞又美丽，是的，我在姥姥身上看到了那种坚定。

    听妈妈说，姥爷长得很帅呢，是个“兵哥哥”，姥姥被姥爷俊郎的面孔留住了青春，从十几岁的年纪，一直等了姥爷七个年头。没过几年好日子，姥爷去世，姥姥就这样，孤独的守着爱情过了四十几年。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用一生去完成。除了爱，我想不到她是如何坚持了几十年的日子。

    妈妈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

    孩子，爱情并不是全部，但若相爱，就应该用全部去爱，一生不变。可同时妈妈也不希望你与我，甚至与你姥姥相同，有的时候爱的太固执，太坚定也是对自己的伤害。

    我总觉得这两个女人的一生太过传奇。精彩纠缠的可以变成一本人生的故事。有的时候想为他们写些什么，可又无从下笔。只得从一点一滴的记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