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于凤至,字翔舟,怀德县富商于文斗之女,1915年与张学良结为伉俪,1964年7月4日与张学良协议离婚,却仍保留夫姓。她在回忆录中写道:“为了保护汉卿的安全,我给这个独裁者签了字。但我要向世人说明,我不承认强加给我的、非法的所谓离婚。”她这一生,都是为他而来。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想用端庄大度和优雅得体打败对手,却一次次输得彻底,只落得“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张作霖还是草莽之时曾受过梨树县商会会长于文斗的照拂,一次偶然的机会,颇为自负的他得知于文斗女儿于凤至“福禄深厚,乃是凤命”,便许下心愿:一旦得势,其子必得与于家女儿成亲。然而张学良强烈反对。他那时还小 且有才貌有权钱,正是万花丛中流连忘返之时,自然不愿早早成家。但张作霖说一不二,1915年18岁的于凤至嫁入张家。
张学良依言娶亲,婚后却不叫夫人叫大姐,且新婚不久,他就再次流连花丛,声色犬马。于凤至家世好、有文化、有思想又谨慎有礼,她和婆婆形如母女,独得张作霖高看,得到上下一致的敬重。这样一个女子心怀万千,思想丰满、情感丰富,却并非只为人情世故而活。作为夫人,她孝敬公婆,温和待下;作为大姐,她默默陪伴,尽心照料。
尽管如此,该来的还是要来。
1927年,张学良于舞场偶遇赵一荻,两人一见钟情。赵四年纪轻轻却痴恋少帅,少帅阅女无数,却偏偏对她无力招架。为了张学良,她退婚、出走、与父亲断绝父女关系,赵四火热决绝,张学良就带着她登门,坚决地说要将她留下。女人的敏感和直觉顿时让她如临大敌,然而赵四跪地苦苦哀求说自己不求名分,做秘书也好,张学良也目光坚定,志在必得,无奈只得接纳赵四。此后,伊人独守。
西安事变后,张学良被软禁,于凤至无怨无悔地伴他辗转流迁,但由于条件不好、心情郁结,于凤至患上了乳腺癌,不得已只得赴美求医。她拜托赵四照顾丈夫,本以为再见可期,谁知这竟是永别。
于凤至经历了多次手术,受尽苦楚,又经历化疗,形色枯槁,人比黄花瘦。此时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救汉卿,我要奋斗到最后一息。”这份信念支撑她战胜病魔、并以果敢魄力和经商头脑投资房地产和股市,很快大富大贵,成为一时传奇。并且她投身传媒大战,拼一己之力为丈夫奔走呼号,给台湾方面施加压力。后来,她购买下两套别墅,都按当年北京顺王府的式样装修,一栋留以己用,另一栋以俟丈夫归来。
不料尺素未到,哀音先传。一次通话中,张学良透露了离婚的决心,她问为何,他说:我们是一直在一起的,无论如何不会分开。她苦思良久,终于让步。她提笔写信,说赵四的不易,述学良的艰难,讲自己的理解与退出。成全,谈何容易!她却不得不全心全意。
离婚协议签署后,赵四与张学良很快举行了婚礼,从此传为一段爱情佳话。而在大洋彼岸,“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于凤至枯坐窗前,心似乎被割裂。她这一生,似乎就是为他而生,像林黛玉为报恩而来。她爱他惜他懂他帮他,无怨无悔,至死不渝。但这一场姻缘,这一段苦涩的独角戏般的爱情,终究是风流云散了……
1990年3月20日,于凤至于美国洛杉矶溘然长逝。她等待苦挨了大半生,却至死都未再与张学良重逢。她留下遗言:死后自己的所有财产尽数留给张学良,且她与张学良虽未同生,却要死后同穴。女儿女婿遵从遗言,在其墓旁又造了一处墓穴留待张学良死后与其同眠。但赵四小姐也在夏威夷自己的墓旁为张学良留了一处长眠之所。而张学良最终仍然选择了赵四。他欠她的实在太多,那么也并不缺这最后的一点愧疚吧。
“生平无憾事,唯负此一人。”一生的苦苦维系,半生的痴痴等待只换得这样一句慨叹而已。而赵四,却获得了他几乎全部的爱。他承认她是他的妻子、爱人,他们才是真正的生同眠死同穴,他们才是传奇。
我曾经想不明白,当时的于凤至有哪点不如赵一荻。论容貌,她曾得溥杰盛赞如出水之莲;论才华,她在成婚后还主动去大学进修且成绩斐然;论品德,她温婉娴静,宜室宜家……但爱情,是旁观者迷当局者清的东西啊,哪里能说的清呢……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以你之姓,冠我纤纤之名;以我之心,藏你风华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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