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初识
额，老李是做什么的？
哈哈兄弟你猜猜看？
听你刚才言语之间
要叫几个小弟来教育教育
好像是个小领导？
嗯，差不多
我做点小生意而已
哦？您卖什么的？
安全感
安全感？
我只听过最近有个罗胖子卖焦虑感的
请问这卖安全感是？
你看
贩卖焦虑收的是智商税
我们收的叫保护费
妙。。。
我点点头
然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光头一脸得意的表情看着我
说实话我是不知道
一个收保护费的为什么这么骄傲
但是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玩味
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闺女小的时候
过愚人节时骗我的表情
如果说在里面
除了学到了谋生技巧之外
最多的是独立思考的能力
因为实在是太多自己的时间了
我开始回忆起从进电梯到这会
老李的形象动作来
这个人很白皮肤细嫩又光滑
这个岁数皮肤保养的程度仿佛天天蒸桑拿
对于一个走江湖的人来说
少见
他的手上有些伤口
还有些是烫伤的
但是都很新鲜
并不是暗沉的久远伤口
这说明他的手时不时的会受伤
这对于一个大哥级的人物来说
不太可能
哦对，这个人刚才按电梯的时候
他的左手拇指有块明显的老茧
一般人是不太会在这个位置有茧
外加上他不是左撇子但是左手和左臂
看上去也是孔武有力
但是看他的样子并不是长期健身的感觉
另外就是他的身上
虽然用了香水
但是衣服上隐约飘着一些香料味
他说话的嗓门比常人要大
这是长期在嘈杂环境待着的人的特性
脾气也急
说明这个人经常要同时处理很多事情
需要有人及时反馈
综合以上的情况
我觉得
这个人更像是个厨师
而不是收保护费的
他的表情更像是
一种演员在表演完包袱之后
给观众反应的时间所流露出的表情
夹杂着得意、期待、还有点小狡诈
想到这里
闲着也是闲着
不妨配合配合
且看他怎么演
这么一说的话
老李你得带多少个小弟呀
也不多
身边人有不到十个
水爷做的事情比较累
赌场生意好不好
全看他拖人下水速度快不快
有的时候碰上不太听话的
还得动动手放点血
老李嘴上说的很巧妙
其实不过是拿厨房里的来现说了
所谓水爷这就是厨房里的水台
负责干点刮鳞宰杀的粗活
一天到晚都得跟水接触
碰上特别生猛的是得动动手
每个业务长要配个助理
小助理一般都是业务长自己挑的
当接班人培养的
所以各个都聪明伶俐
我这业务长啊
一天要过好多的事情
前后都要助理们操办
碰上不聪明不麻利的
那可耽误事儿了
其实这就是厨房里的打荷
负责砧板和炉台之间的联系
配好了菜交给师傅
师傅炒好了菜摆好装饰
再送到传菜台叫服务员传菜
业务长可就牛逼了
每个人都跟我似的
业务能力强会的多
哪个单出去都能独挑一摊
我们公司这点业务
全靠这几个人出活呢
不过我也防着
每个都带每个都留一手
嘿嘿
其实这就是几个灶台师傅
都是老李带的徒弟
每个人都有所擅长
老李每个人只教几道菜
每年教一点
教会了徒弟怕饿死师傅不是
再就是我这几个看场子的兄弟了
那些人体型壮硕长得也彪悍
每个场子的镇场的头都是他们
平时当门神用
忙时也真顶事儿
其实这些就是厨房里的
红案白案师傅
天天抡面抗肉的
可不的孔武有力
面案红案一站一天
没点定力还真站不住
要说镇场
这几个师傅还真像
唉这几个小兔崽子
今个我不在
不知道他们应付不应付的来
今个晚上还有好几个包桌
要是菜搞砸了
我明个要他们的命
啊不是
包房，打牌的包房
事儿搞砸了不是菜砸了
哎呀这给我气的我说秃噜嘴了
六
孩子
我听着好玩
不是我涵养差
实在是想着那个后厨的画面
加上他的说辞
很有反差感
实在是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打趣的问老李
强哥啊，你这餐厅多大经营面积？
老李一愣
回过味来了
哈哈哈哈我果然不是个好演员
还是说漏了嘴了
其实我是个厨子
怎么样？看着像那么回事吧？
挺像的挺像的
至少长得像
我就当您是在夸我吧
涛哥是做什么的？
额，其实咱俩算同行
我开了个拉面摊
就在咱们小区附近
有个十张桌子
挣个吃饭钱
正打算去买点料
备晚上开门呢
我倒是知道咱们家附近有个面摊
可是我听说只早上到中午营业
晚上是歇业
传说这家老板脾气秉性清奇
经常还接济些走投无路的人
为了避免麻烦所以只开早中两场
涛哥听说过这个地么
那应该说的就是我的面馆吧
前段时间我这来了几个村痞
想收点清理费
让我给吓唬走了
后来不知道食客们怎么传的
我一人单挑一伙村痞
越传越神
说的我跟那民间战神徐晓冬似的
不过也挺不错
后来再没人来骚扰过我这
至于只开半天吧
我晚上喜欢喝两杯
半天赚钱半天花钱
每天也不累
活个自在呗
还真潇洒
那您怎么这个点去备料去
今个特殊
我闺女头次去男朋友家吃饭
我怕她吃不饱
想着把店支开
也好让她饿了来陪我吃个宵夜
顺便想听她说说
光头伸手继续按了一下电话
传来的依然是无法接通的嘟嘟声
光头有点丧气的弯了弯腰
看了看地面
靠着墙慢慢的坐了下去
涛哥您也别杵着了
女人先老眼
男人先老腰
咱岁数差不多
站半天了坐会吧
唉我跟你说真的是上岁数了
站久了就想坐会
诶你说闺女今个去男朋友家吃饭？
要见家长了么这是？
嗯，算是吧
那您可够放养的啊
这闺女都去见家长了
您这刚要了解了解？
啊，我早几年离婚了
孩子没跟在我身边
最近才慢慢的有了联系
就好像突然冒出来一个
二十来岁的闺女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敢扒我的小棉袄
我倒是挺想知道知道
这小子有没有点本事
哦哦哦这样啊
不好意思
我多嘴了
我是自己带孩子
孩他妈命不好
早几年就去世了
想想当时说的
一起白头到老
我就先秃了
真是不知道是谁没做到
光头遗憾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安慰他
唉我儿子呀
挺不容易的
我本来就是个厨子
没啥文化
孩子他妈一开始辅导他功课
后来身体不好就一直在家修养
我每天就能照顾他们吃个饭
上班晚下班也晚
碰上什么重要的宴请了
我还得盯到最后
那几年心气高
总想做个大酒店的厨师长
总觉得没事没事的
结果孩子他妈就这么走了
我当时在参加一个比赛
他打电话给我也没接
后来他就住校了
我也没怎么管过他
读书考学全是他自己照顾自己
可能书读多了人就养不熟了
这小子跟我总也不怎么亲
小时候我们住那个老院
他写完作业就扒在窗台上
眼巴巴的等着我回来
有时候我带点猪头肉
有时候带点包子
我往院子里一坐就着小菜来两口
他就围着我身边跑啊跳啊的
一会玩累了就趴我腿边
给我锤锤背
顺便使点劲打我两下
说是给妈妈出出气
有时候还问问我
问我酒好不好喝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我师傅就喜欢喝酒
后来我就喜欢喝酒
实在回答不上来
就拿筷子点一点
往他舌头上一放
吱哇乱叫的就去找他妈了
我媳妇提着扫床的笤帚疙瘩就来打我
孩子这么大就给他喝酒
跟你一样喝傻了怎么办
打着打着就陪我坐下来一起少喝点
老李说着说着声音就慢慢小了
看着一个光头斜靠45度仰望的样子
有着一种吃了柠檬的酸
想说几句话到嘴边了
又不知道这会
该不该打破这诡异的伤感
我默默的递了根烟过去
老李接了烟
又试了试电梯的通话键
伴随着依旧是忙音的回复
我们一起点了一支
安静的一支烟
仿佛是成年人之间的默契
谁也没有说话
只不过密闭的空间里抽烟
还是有点难受
我提议要不要稍微的打开点电梯门
我们合力分开了一点
空气流通了一些
人也清爽了许多
老李的情绪也没那么低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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