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母日

1.

今日是母亲的忌日。

一直以为今天是10月31，实际已经是正日了。

难怪在的时候，想起了很多母亲与我过往的点滴，甚至还突然心血来潮去刮了胡子。

刮胡子本来不算什么，只是最近疫情围蔽不出门，往常这时候都是我“养胡子”的时候。

但昨晚就突然想刮了。

刮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响起了母亲曾经无意间提起的一句话：

“你平时刮胡子是先洗脸还是先刮呀？”

“当然是先洗脸咯。不过刮完还会再洗一次。”

“有用洗面奶吗？”

“有的~”

“哎，叻仔~”（粤语：儿子真聪明）

想起一点，就会想起很多相关联的。人的记忆就是如此，一点被触发，各处相连的都会被激活。

更别提这样清晰的记忆，拉起来的回忆就更多了。

2.

早上还睡得迷迷糊糊，老爸的电话就来了。

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我记错了日子。

今天就该去祭拜母亲了。

赶紧翻身起床，吃早饭换衣服，想刮胡子的时候一看，哦，睡之前就挂了，嘿嘿。

梳头啥的自不必说。

然后又喷了喷香水。

现在想想也奇怪，谁闻呢？

可能就是一种……要去做正事的时候的仪式感……？

还是冥冥中期待着母亲能看到我现在“企企理理”的样子……（粤语，大概是整洁、精神的意思）

这种事情吧……老说什么“可以不信但要敬畏”……说白了，主要是自己的心情吧。毕竟有些情感，不是说对象不存在了，就可以真的完全消弭了。

甚至会愈演愈烈呢……

突然想起“全职猎人”里面的“念”……“有时候不因为念的使用者死亡而消失，反而会变得更强大”……

还真是颇有相似之处呢。

3.

下了楼，老爸的车子已经等着了。

老爷子开车还是那么猛，坐在副驾驶的我一秒都不敢放松精神。

想说我来吧，他又不肯。

我也只是想让他轻松一点。

但开车也好、喝酒也好、抽烟也好……也不说是好事坏事，毕竟是他的乐事，也不太好阻止他……平时多劝几句也就试了。

爸买了一些菊花，虽说确实是应了这个景，但是给母亲祭拜的话，还是找些她喜欢的花吧？

这也怪我，记错了时间……

下次去佛寺里的牌位看她的时候再说吧。

4.

今天的风好大。点起蜡烛可费劲了，而且点了还很快灭了。

也就是老爸的防风打火机特别高级，不然估计连打火机点火都点不起来。

跟蜡烛相反，香火则是点燃了就吹不灭。

我当时就想着，这还挺有意思的。

没曾想跟老爸想一块儿去了，他突然说：

“你看这个，想到什么了？”

“什么？”

“这个蜡烛，火焰挺大，一吹就灭；这香火，这么大风了，还在慢慢烧。”

“哈哈……我也在想。感觉这蜡烛挺像我们年轻人的。”

“对呀，你得好好反省反省。”

“嗯，是的爸。”

父子相视一笑。我拍了拍老爸的肩膀，搂住了他。

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肩膀比我还宽厚，真不愧是我老爸。

希望他一直这么强壮吧。

此时在心里，特别希望母亲看看，当年一言不合就吵得“家嘈屋闭”的两个男人，如今关系可好了……

5.

放在母亲墓前的小礼物，永生花、学生们做的照片、小玩偶什么的，经历风吹雨打，竟然都还在原处，已是让人惊讶。

只是，永生花“死”了，小礼物褪色了，照片破损了，小玩偶倒了……

其他都还好，都可以再买再放。

让我心疼的是那张学生给母亲做的照片。

老爸说，没事，烧给你妈吧。

把先人的照片烧给先人看，莫名有点滑稽感。

但莫名又让我很认同……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思维。

一时间我又想起了家里放在书柜上，母亲三十多岁时的艺术照……

在她离开我们的时候，其实面貌依然是那么年轻……

之前，小姨问我有没有在家里放个灵位，我倒是没有做。

弄个灵位总觉得很奇怪，灵位总是给我一种安静、私密的感觉。

但如果放在家里，总觉得会“吵”着先人。

特别是客人来家里的时候，有种把这种清静撕得粉碎的感觉。

但不放个灵位，又没有地方可以去释放一下感情……

最后还是在家里各隐秘处放了几张照片……

说起来，要是被客人看到了，一番解释起来，那场景也是……挺滑稽的。

不过，也算是把母亲的存在，让更多人知道吧。

让更多人知道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道。但就是想让更多人知道。

毕竟她是如此这般的一个人。

去世多年，却还是让她的伴侣、孩子、长辈、学生都念念不忘的人……

6.

来去的路上，老爸开始聊“自然规律”的事情。

挺开心地发现我们的思考已经非常接近了，不像以前，说两句父亲就会说“也不是这样”。

总有种“我总算跟得上他的思维了”的感觉。是不是说明，我也可以帮他干点活了？

虽说听起来更像是“去继承家业了”，但这几年下来，确实父亲在做的事情，才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

那就是，让更多人更健康、更愉快地活着。

养生，还有养心。

养生需要的是医学知识和具体方法。

养心需要知识的增长和思考的升级。

其实两者之间都是紧密相连的。

同时，这件事要是做好了，也是抵制无良营销号的方法，同时也是减少年轻人身上的负担。

什么负担？教育老一辈的人不要轻信互联网上的内容，更多是依靠自己去学习了解的负担。

7.

临分别，父亲没说别的，就是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很多过往的叮嘱都不怎么说了。

但这句话，也许是千言万语后的最重要一句吧。

有什么比这句话还要重要呢？

我们只是想要亲人在身边……哪怕是在天边，也要健康快乐，好好活着而已。

其他的事情，都不过是世间扰人的俗务而已。

如果是那些家境殷实，不太需要为起居衣食担心的家庭，那些所谓的俗务更不应该挡在这件事情之前。

而家境一般甚至不佳的，每日要为生活奔波忙碌的，也应该多注意这件事。

至少，各自照顾好自己，让亲人知道你尽管过得不太轻松，但起码，能在这艰难世间，好好保护自己，也就放心了。

也别去催彼此做些什么，慢慢来，生活才会更值得咀嚼。

8.

从前慢，所以生活还是生活。

如今太快了，生活确实也大变样了。

还是，再慢一点，再慢一点……

父亲，再慢一点老去……

与妻子相处的日子，再慢一点……

让我们在这世间逗留的日子，再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