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个美丽的地方［Day5-Day7·敦煌］

敦煌市中心反弹琵琶雕塑

第四站：敦煌

我的敦煌情结从何而起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源于幼时看动画片《九色鹿》、《大闹天宫》，也许是小学时集邮的《水月观音》小型张，也许是十几岁读《花季雨季》里肖遥利用暑假独自去敦煌的段落……还有大三那年选修的《敦煌学》，7年前璇从单位投广告的《生活月刊》样刊中抽出给我的那本特别册《敦煌——众人受到召唤》，6年前关山月美术馆的莫高窟壁画彩塑（复原）展……所有的这些都在不断召唤我，一定要去敦煌。

当年《敦煌学》的第一课，老师讲敦是大，煌是盛，但敦煌不同于武威、张掖、酒泉，是纳入汉王朝版图前就已经有的名字，来源于匈奴还是什么民族语言的音译已不可考。从汉语的译文来看，两千年前这里也许就是中原人想象之外的繁盛之地，于是后来的沙州、瓜州等一系列写实的名字都显得如沙丘上最细的沙子，缺少分量。

敦煌的第一站是莫高窟，参观莫高窟需要提前在敦煌研究院的官网上预约订票，我的票是提前一周订的，然而10月1、2日的预约已满，嘉峪关到敦煌的火车中午才到站，于是只好约了9月30日下午三点的场次，时间其实是不太够的。经过数字展厅的《千年敦煌》和球幕影院观赏那些不能参观的特别保护洞窟，然后有专车带游客到莫高窟随机参观8个洞窟，洞窟内全部禁止拍照（以下洞窟内的图片全都来自敦煌研究院网站或相关图册），但也使人能静下来，在黑暗的洞窟中随着导览员的冷光电筒和讲解与千年前的工匠进行心灵的交流。

我们进入的第一个洞窟是328窟，洞窟内的彩塑是游客唯一能看到的原版盛唐彩塑，实在是莫大的幸运。壁龛中原塑有佛陀、迦叶、阿难、两尊协侍菩萨，以及四尊供养菩萨，1924年被美国人华尔纳盗走左侧的一尊供养菩萨，现为哈佛大学博物馆镇馆之宝。盛唐的雕塑有着不可思议的写实与生动，佛陀垂在莲座（被覆盖，却能看出明显的莲瓣）上的袈裟就是“曹衣出水”的模板；迦叶的苦禅，阿难的闲适，还有菩萨的姣好与恬然，穿过1300年岁月就这样赫然呈现在眼前，不同于同好庆姐当年激动到肚子疼，我只觉得内心无比平静，平静到几乎感觉不到自己，似乎自己就是窟内壁画上的一笔颜色，是佛龛上的一粒尘埃，似乎已经与祂们相对了千年，又似乎只是一瞬灵光乍现。

328窟现存彩塑 328窟佛陀与迦叶 328窟协侍菩萨与阿难

可能所有参观者都会被带去参观第17窟和第96窟。第17窟就是常说的敦煌藏经洞，如果藏经洞不是在那个混乱的时代被发现，如果没有斯坦因、伯希和、大谷光瑞们的“光顾”，也许今天我们提起敦煌，最先想到的并不是壁画、彩塑，而是藏经洞中的文书，一如外国游客对这一窟的称呼：the library(图书馆)。藏经洞的意义不止是它保存了大量佛经写本，更在于它发掘出的大量“俗文学”：上至帝王画勅的诏书、官府文书，下至普通人交易的契约、却扇诗（唐人结婚新郎诗作得好，新娘才会移开遮面的团扇露出真容）、和离书（著名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就出自这里）……在读书还没有像宋那样普及的唐代，藏经洞大概真的就是当时社会的百科全书了。

藏经洞的壁画其实也很精美

96窟是大家熟悉的莫高窟Logo“九层楼”，窟内是35米高的弥勒雕像，莫高窟第一大佛，据说当年是按照武则天的样貌雕刻，但因最初佛头是露天的，再加上千百年的风化漫患，除了佛足，其他都是清代重塑和补色的，这大概就是这尊佛像和据说同样临摹武则天雕刻的龙门石窟卢舍那大佛不像的原因吧。

夕阳反照九层楼

我们参观的另一个有特色的洞窟是148窟，是棺木形的涅槃窟，窟中主要是一尊卧佛像，为盛唐初建，清代修整补色，并离奇地加塑了72尊弟子像（72，孔子？）。清代补涂的金红颜料虽绚丽，却比不上我曾在关山月美术馆看过的第158窟涅槃窟的复制，那种静谧和微微的温暖应是释迦牟尼涅槃像中最经典。

158窟涅槃像局部

结束洞窟参观后可以自由活动，莫高窟遗址还有塔林、藏经洞陈列馆、文物陈列中心等可供参观，文物陈列中心下午5点半就关门，我从洞窟出来一路狂奔到宕泉河对岸的文物陈列中心，就只剩10分钟参观时间，建议去文物陈列中心的可以直接去一楼看几个复制的洞窟，其中最经典的是复制的285窟，西魏的彩塑充分体现“秀骨清像”，异想天开的壁画更激发脑洞。

285窟伏羲女娲像，活像阿凡达

莫高窟429个有壁画彩塑的洞窟已经供敦煌研究院一代代学者研究了73年，我们走马观花的8个洞窟不过沧海一粟，上一任敦煌研究院院长樊锦诗力推的数字化敦煌项目已经使我们能更多的领略石窟之美，听说圆明园已经开启了AR“穿越”式参观，希望不久我们也能通过AR/VR技术更方便更真切地品味莫高窟。

我的8个洞窟参观笔记

敦煌的第二天是西线广阔的戈壁之旅。戈壁滩的清晨寒风凛冽，汉长城就更显苍凉，仿佛还会有匈奴铁骑乘着遒劲北风冲杀而来。

汉长城遗址

汉长城的附近就是汉玉门关遗址，玉门关所在的小方盘城如今只剩一个城楼的基部，但这个“城墩”附近却是这戈壁上难得的水草丰美之地，这也是汉代筑城建关的基本条件，彼时的丝绸之路恐怕主要靠汉政府采购支撑，进关的是昆山美玉、汗血宝马，还夹带了葡萄、苜蓿、核桃、黄瓜、西瓜、玫瑰……而在那个瓷器还只是偶见，茶叶也还没普遍种植的时代，出关的大概只有丝绸和“万里觅封侯”的士兵了。

玉门关遗址 遗址西北的湖沼绿洲 骆驼刺 梭梭草 沙枣 还绿着的胡杨

因为水草相对充足，汉长城、玉门关遗址附近还是自然保护区，据说有野骆驼、野马等出没，但在这样的旅游旺季人、车如流，动物怕是都远远迁走了。

过了玉门关，大地又变得荒凉，而且由白戈壁变成了疏勒河北的黑戈壁。

白戈壁 黑戈壁

黑戈壁其实只有表层砂石是发黑的，大概源自砂石中铁等元素的氧化，由于砂石颗粒相对较大不易被吹走，反而像植被一样保护下方裸露的岩层。

其实黑戈壁是彩色的

黑戈壁的深处就是雅丹地质公园，也就是大家俗称的“魔鬼城”。亿万年前的水底沉积岩经过地质抬升隆起，又被千万年的风沙切割撕扯成城堡的形状，散落在无垠的黑戈壁里，壮观而又神秘。

远眺雅丹 金狮迎宾 狮身人面（右） 正面孔雀 侧面美女或丁满？ 西海舰队

除了上面的四个特别象形的景点，雅丹魔鬼城内随拍皆是特别的景致。

底层被风沙掏空 黑戈壁里的城堡

雅丹回来的路上还会经过西千佛洞，与莫高窟一样，西千佛洞也以石窟壁画彩塑为主，但由于位于东西往来的必经之路上，洞窟中的壁画大多经历代补画或重画，彩塑更是多为民国时期重塑，由于匠人手艺不精，颇有些黑色幽默。西千佛洞的代表是回鹘时期的飞天壁画，大小为敦煌之最。

西千佛洞最大飞天

由于雅丹及沿线的旅程基本需要一整天的时间，鸣沙山月牙泉放在了敦煌的最后一站。早起到鸣沙山，就已经感受到了长假的人潮，当时早班的骆驼已经跑了四趟，而比起当天后来的“堵骆驼”盛况还差得远呢。

早晨的驼队 后来堵骆驼了

月牙泉的闻名大约是因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保护和抢救，如今的月牙泉边，若不看周围高大的沙丘，真如湿地公园一般，芦苇茂密，鲜花盛开。然而专门为月牙泉修筑的岸边围栏却使水面不能正常抬升，在地下水丰富的现在，泉水只能在围栏外又渗出一个反月牙来。。

水满月牙泉 芦苇开花 沙丘下的湿地 沙山俯瞰，反月牙更明显

照例最后依然是美食时间，敦煌夜市是各种敦煌美食的聚集地，但夜市上数量和口碑占绝对优势的一定是驴肉黄面，劲道的卤驴肉配上Q弹的酱拌面，浓郁耳霸道地占据味蕾，让其他味道都显得寡淡了。

敦煌夜市 驴肉黄面

合汁是鲜的代表，羊肉汤底，加上豆皮与肉做的夹裟、丸子等，层次丰富又都带着羊汤的清鲜。

合汁

靠近新疆的敦煌照例也有地道的手抓饭

手抓饭

敦煌的水果也同样驰名，盛产各种葡萄，其中个小皮薄的无核白尤其香甜（太好吃了，忘了拍照），李广杏的季节错过了，不过李广杏做的杏皮茶是伴随整个甘肃行的饮料，一年四季都可以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