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2020年

作者: 叫他三轮车 | 来源:发表于2019-12-24 13:56 被阅读0次

以后的路不再会有痛苦,我们的未来该有多酷。

                                                                                                             ——《New Boy》


我得了一个超大型的口腔溃疡。

有句话是这样讲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用意的,我讲上面这句话是什么用意呢?我不知道,因为我忘记了。

在大学快毕业那会儿,我纠结到底是应该考研究生还是直接找工作,有一段时间我跟着别人一起去参加一些宣讲会,一些企业,大部分是让你去卖农药的,因为我学的是农业方面的,我跟着他们去,但是我没有做自己的简历,回到宿舍我自己学着做简历,但是没什么可写的,学校里有一大堆社团什么的,但是我都不想参加,也是因为我自卑。小时候我和同学一块练双截棍,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个,大学时候唯一参加一个就是双截棍社团,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的社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去参加,总之我参加了,一天晚上我和一堆人一块在教学楼面前的空地耍双截棍,我们班的两个女生从那里走过,我和她们刚刚认识不久,她俩在我面前停下,静静的看我耍,我没有和她俩说任何一句话,因为在当时我体会到了一个被人观赏的侮辱感,后来我笃定我做不来任何有关表演性质的东西,就是来自这里。其中的一个女生和我的舍友谈了很短的恋爱,吵架最严重的前期,我和那个女生说了生平的第二句话,她问我我舍友在哪,我说在我旁边。

总之我编造自己的简历,上面写我参加过辩论赛什么的,还拿了奖,我当然是一个无法登上大雅之堂的人,我在上面写,几乎改了除了自己学校名字以外的所有信息,大部分是加了一些,整体的简历效果凸显出我是一个复杂的人,有极强的写作能力同时演讲也不错,善于和同学打成一片并组织活动也经常独处,我把简历投出去,大多是一些新媒体什么的,结果当然是没什么回信。

升大四的中间有个暑假,我跟着一些人去学校的一个分校区里住,他们当然是为了学习,我是为了跟着他们学习,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要干嘛,考研是暂时的想法,但是好像只有我学习最认真。我每天早晨六点就去教室,背一段时间单词,然后依次学数学、英语、经济学和政治,晚上十点半回去,我慌张的时候就学习,我希望什么也不想。但还是要想一些的,我讨厌自己的大学专业,所以我不会再去读一个相关的研究生,这句话其实有一些问题,我并不怎么讨厌专业实际上,只是因为我这个专业老得集体活动,我讨厌团体活动,重点是我讨厌团体活动中被孤立的感觉,但是当我上了研究生以后,我开始主动和别人孤立,这当然是另一件事。在我学习期间,座位右边有一个经常穿吊带装的漂亮女孩,班长知道女孩的底细,他谁都认识,我谁都不了解。他给我说她是个基督徒,我不相信她是基督徒,所以我问他她确实是基督徒吗,他说她真的是而且他以他的名誉担保,我相信班长,进而相信女孩是个基督徒。

这个事还是挺让我惊讶的,因为别人说下辈子我能被拯救之类的,我能依凭什么来相信呢?下次我再看到女孩吊带周围的皮肤,总觉得有神性的光辉了。一个信基督的姑娘,是无法被我喜欢的,但看着那些裸露的皮肤,心里却总想着,“真理是赤裸裸的”。

真理也许并不是赤裸的,爱才是,写到这里我又抄书又抄歌词。总之我其实非常喜欢这个女孩,很重要的一点是我没有和她说过话,我不和她说话大体上等同于我把她看成是一个哑巴,她的确也像是一个哑巴,因为我没见过她和谁说过话,一天又一天,我静静的看着她,同时看着一大堆宏观经济模型,她吊带周围的光辉的皮肤和她是哑巴这件事,使她带有一点神秘的气息。我不可抑制的陷在这里面,同时也希望自己脱离这现实苦海。

破灭发生在我蹲大号的时候,班长过来和我一起,我们隔着挡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那个哑巴基督女孩,班长说她当然不是个哑巴,是属于和熟人能聊很多的人。我早知道这件事,只是我不愿相信,我希望她是个哑巴,因为对我来说她是个哑巴还是基督徒是很完美的,我许愿使我梦想成真,但完美对每一个人不同,也许还有一些人许愿她以普通人的身份过一辈子,但做一个普通人其实要求很多,也许其中一个便是能说话。我知道是所有人的期盼造就了她,而我的期盼在其中太过渺小。想到这些在厕所的我难过的很,一开始我碰见她,无论在哪里都身处天堂,现在我身在何处都是地狱。

总之这段故事也不了了之,我觉得自己应该难过一段时间,我也试着让自己这样做,但实际上,并不如此。天气晴朗以后我就很开心了。用所谓暗恋来标榜这段事情其实是对真正暗恋的人的侮辱,我这样想,暑假比我想的过的更快,剩下不多的时间我试图用我自己的努力填满,但是它应该只填充了四分之三,具体为什么是四分之三,我不知道,是瞎猜的。

上了研究生之后,有女孩喜欢我,大学里也有,而且她们都很相似,大约一米6左右,有点方的脸,留长头发。有一次我同学给我说,差不多得了,人家能瞧上你,是你的荣幸,我并不怎么赞同他的话,因为我觉得喜欢和不喜欢是平等的。女孩说我们去游乐园吧,我知道那,那里有一堆尖叫的人,说实话,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去那听他们尖叫,这些人去那里,一部分是找刺激,一部分是让我难受。我觉得人要是想尖叫,想喊,找个地喊一喊就行了,大部分人,想一起喊,交了钱去到一个地方然后莫名其妙的喊出来,那会儿我失去了主动,觉得别扭。她叫上她的一个朋友,我拉上我的同学。隔天早晨我起的晚了,我让同学先下去等一下,坐在宿舍一个很脏的椅子上,我不着急下楼,就是为了能拖时间,我不想去,但我不会拒绝别人,我下去之后没想到女孩还没来,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也这样想我。

终于,她来了,风大的简直要命,把她的头发吹起来,她走在路上,我以为我看走了眼,于是我问同学,那是她吗?

当然是啊。

我心里还是有疑问,因为我明显感觉在路上走的应该是我姑。

我把这个给同学说了后,他很惊讶,告诉我说把自己当作杨过吧,我说我受不了了,我得上去躺会儿。

他说行。

后来当然女孩不再和我说话了。

大学的课在考试前老师会画划一些重点,但重点实际上很多,我学那个专业,全是背的东西,现在我写这篇文章,背的东西一个也想不起来,但我记得背东西的状态,拿一个小板凳,去实验楼的五楼或者六楼,六楼最好,在一个长长的过道,过道的东边尽头,两边墙上有镶框上一些植物标本,大学里还有相关的社团,喜欢我的一个女孩是其中一个社团的应该是团(叫她团长总觉得别扭,但我忘记社团的老大应该叫什么了),她觉得我还不错的时候送给我一个相框,里面有一个我不认识的蝴蝶标本,我带到家里,后来我爸着急让我结婚,家里屋子装修后,没再找到过。总之我在那里背书,背一大堆我完全不懂的东西,有一次考试,我全背了,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往卷子上写,我就把每个问题都抄一遍写在下面,最后当然挂科了。在那个暑假,我住在分校区的宿舍里,想到这件事情,忽然留下泪来。

后来我考上了研究生,到了北京。新奇很快就过去了,我一直怀疑环境对我的影响是不是真的很大,我并不怎么喜欢和陌生人聊天,所以到现在班级里面仍然有叫不出名字的人。我看了一些书,越看,越发现,书没法读完,这让人挺难受的,人是有限的,我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一想到人是有限的,就非常痛苦,一想到人真的会死,就极为难过。上帝造人的目的是什么呢,也许是为了让人努力,然后有一天,能够永生。

大学毕业那天,有两个人先走了,我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去看了变形金刚五。我们拖着没走,就是想把这个电影看完。我把尤克里里放在宿舍楼门口的小卖部那,然后去看,看到中间我想,这个电影拍的真恶心。我对同学说,我先回去拿尤克里里吧。他们很惊讶。研究生时候我认识一个佛教徒,是藏传佛教的,我有一次从书上看到一个概念叫“XX”(这里我把那个概念忘记了,那本书应该是叫人类的演化),然后我给他说,他一下子就说,这不就是对“博弈”的解释吗,我就很生气,因为觉得人是多么狂妄啊,对于新的知识,总觉得用已有的所学就足够解释了。但事情也许不是这样理解,休谟的说法,类比的方法才能学到知识,知识是强关联的,从旧到新是这样,博弈是这个概念下的一种表现,经过他的提醒或者狂妄,我发现这两个知识之间的联结。

终于到了最近的事情,我去看了伊斯特伍德的《骡子》,我买了票之后回到宿舍,室友问我晚上去做什么,我说去看电影,他问我这个电影是什么,我说叫《骡子》,是一个接近90岁的老头拍的,说出这些我突然想到,也许我再也没机会看他在影院上映的电影了,这种夹杂着遗憾和奇怪的不舍的感觉一直在我看电影的全程中,我看完,知道他已经89岁了了。

好朋友打电话来,聊到他的奶奶突然去世了,是心脏病,早晨起来蹬着三轮车,突然晕倒了,邻居喊了他爸爸,送去了医院,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一天,觉得已经没事了,刚准备去办出院,在病房外面走了几步,就不行了,再送进去抢救,人就这样走了,然后举办葬礼,就是这样,他说,他刚考上公务员,是个值得庆贺的事。

过去的事情应该直到那会儿就结束了,但我还想继续写下去。研究生的最后一年,有一天是白露,下午开始下雨,到那天结束,我都在宿舍呆了许多天,我不知道出去干嘛,也不知道论文该怎么写,这些事一直拖着直到那天下午开始下雨,雨大的要命,我惊讶的察觉到我对这大雨竟没有什么感觉,雨哗哗的下,原谅我只会用这个词来形容大雨,我去校门口取快递,中通的大哥说有个代收的件,打我电话我没接,是那种调侃,因为耽误了他的时间。我很厌烦,我不厌烦这个人,我只是讨厌他说话的方式,但我后来想,我就是讨厌这个人,通过他的行为。有人说就事论事,这不可能,没人哪来的事儿,事情是人的组成。

事情终于快结束了,也该结束了。当人一旦重复自己,就没个完。我简直烂在宿舍里,我开始头痛,投了一些简历什么的,给一些银行,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要我,我似乎处在一种自我否定的境地。但我听说银行比较好进,因为我是个男的,但是我并没有庆幸自己是个男的。有的女生不甘、难过、愤怒的觉得自己怎么就不是个男的,我知道她们并不是想通过动手术来成为一个男人,这里有两个意义,分别是身体意义和社会意义,身体上换成另一个性别,只在动物世界可行(我是说得到认同)。不需要动手术,从社会意义上得到自己和他人的承认,就可以转换性别了。从这一点来说,人是幸运的,人类演化出了社会组织(我相信演化这一套),给了每个人一个机会,就是选择哪一种性别的机会,这个是机会,不一定能成,但是人生苦短,何妨一试。这句话是整个文章的结尾,这八个字是美国的一个综艺节目里的,网聊的恋爱双方在舞台上见面,竟是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男生说,I would try anything once,一个美国老电影结局里也有类似的桥段,这些东西可真矫情,我用它们当作2019年的结尾,我也是这么矫情,唉,就这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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