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的树是这几种:桂花树,金丝垂柳,馒头柳,榆树,枇杷树。日常生活中我觉得哪天有空了正好心情也惬意,那就随意自在地背靠一棵树坐下来,发发呆,看几眼书,或者也可以在地上摊几张干净报纸,侧身躺一会儿,脑海里什么都不用想,这才叫生活。因此,我外出旅游爬山的时候,除了看山,就是看树,看各种各样境况下树是如何活着的。
读《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我发现树也是他承载思想的“意象”和载体。“查拉图斯特拉抓住这少年倚坐的那棵树,如是说道:倘若我想用双手摇动这棵树,那我是不能够做到的。然而,我们看不见的风却能随心所欲的摇撼它,使它弯曲。最糟糕的是我们被不可见的手,所以弯曲和摇撼。这少年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说道:我听到查拉图斯特拉在讲话,我方才想着他呢。查拉图斯特拉道:你因此而害怕什么呢?——对人与对树是一样的。它越是想长到高处和光明处,它的根就越是力求扎入土里,扎到幽暗的深处,———深入到恶里去。是的,深入到恶里去!少年喊起来,你如何可能发现我的灵魂呢?塔拉图斯特拉微笑道:许多灵魂是人们永远发现不了的,除非人们先把它们发明出来。是的,深入到那里去!少年再次喊道。”在这里,查拉图斯特拉从少年背后倚坐着的那棵树“生发”出了自己的灵感,感慨我们每个人其实就是一棵棵“会移动的活着的树”,我们也会被不可见的手所弯曲和摇撼。这个看不见的手就是一种不是我们自己的意志就能摆脱的那种抑制我们、禁锢我们甚至是毁灭我们的黑恶力量。它就像命运一样变幻莫测,也像影子一样时刻就在我们身边。作为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我们当然要对这种能够“弯曲和摇撼”我们的看不见的力量保持高度警醒,也要理性地意识到它正是我们置身其中也必然浸透其中更必须成长其中的“沃土”,打个通俗的比喻,“鲜花插在牛粪上”,虽然我们要的是“鲜花”,但是我们也不能丝毫畏惧和全盘否定“牛粪”。至善与至恶有时候就是一种“难分难解”关系。人类要拥有“超越善恶”的思想和能力。还有,查拉图斯特拉还给少年说“许多灵魂是人们永远发现不了的,除非人们先把它们发明出来。”怎么理解这句话呢?发明和发现有什么不同呢?一般说来,凡是人们“发现的东西”,一定都是已经存在的东西,但是我们说“发明某个东西”的时候,这种一定是还不存在的,是人们使用某种技术或手段“创造”出来的“新东西”。因此,查拉图斯特拉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人的灵魂是人们“创造出来”的,不是“发现出来”。但是,大自然里面,茫茫宇宙之间,原理和规律等都是科学家们“发现出来”的,比如牛顿的三大定律;而许多新生事物等,一般都是后人“发明出来”的,比如手机、电脑。两者都是这个世界“必不可少”的,否则,人活着也太无趣了。
和查拉图斯特拉对话的这个少年,我觉得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他觉得查拉图斯特拉上“发现”了他的灵魂,他说:“你说出了真理,查拉图斯特拉。自从我想升往高处,我就不再信任自己了,也无人信任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转变的太快了:我的今日反对我的昨日。当我攀登时,我经常跨越台阶,——没有一级台阶会原谅我的。如果我在上面,我就发觉自己总是孑然一人。没有人跟我说话,寂寞的冰霜使我颤栗不已。我到底想在高处做什么呢?我的蔑视与我的渴望共同生长,我攀升越高,就越是蔑视那正在攀登的人,他到底想在高处做什么呢?”透过这个少年的内心深处的疑惑,我看出来这个少年超越身边同龄人后的痛苦和孤寂。他在不断地自我否定和执著向上攀登中提升了自我。但是他缺少志同道合的伙伴,他蔑视那些比他差的人,不愿与之为伍。他愿意亲近和追慕的是高于自己的超越他灵魂的那些人。所以他很惊奇查拉图斯特拉怎么会发现他的灵魂,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查拉图斯特拉对这个少年也是很有好感的,查拉图斯特拉用手臂挽住他,引他与自己一起走,他俩一起走了一会儿,查拉图斯特拉又开始说道:“这使我心碎呢,比你的话语说得更好的,是你的目光告诉我你所有的危险。你还是不自由的,你还在寻求自由,你的寻求使你筋疲力尽,而且过度清醒。你想升往自由的高处,你的灵魂渴求着星辰,然则你恶劣的本能也渴求着自由。你的野犬们想要获得自由,当你的精神力除解放一切劳役时,他们在地窖里快乐的吼叫。在我看来,你依然是一个为自己虚构自由的囚犯喝,这种囚犯的灵魂变得聪明,但也变得奸诈,很恶劣了,精神获得解放,这还必须净化自己,在他心里还留有许多禁锢和污泥,你的眼睛也还必须变得纯净,是的,我知道你的危险。但凭着我的爱和希望,我恳求你:不要抛弃你的爱和希望!”查拉图斯特拉明确地指出少年当前的精神现状,他渴求自由的灵魂,但是他自身的兽性还在与他追求的自由理性智慧之间挣扎斗争,束缚禁锢他的无形的精神绳索还没有被他解脱下来,他自身先前被旧环境浸染的污浊还都存在,他只有净化自己才能跳出旧世界的牢笼,获取精神上的新生。查拉图斯特拉还告诉他:在任何人的路上都挡着一个高贵者。“高贵者想要创造新事物,以及一种新的德性。善人却需要旧事物,保住旧事物。但高贵者的危险不在于它会变成一个善人,而在于它会变成一个狂妄者,一个讥讽者,一个毁灭者。”这样的高贵者可能成为这个少年向上攀登成长的垫脚石,也可能成为绊脚石。就看他选择哪一个了。查拉图斯特拉恳求这个少年说:“不要抛弃你灵魂里的英雄!神圣地保持你的最高希望!”这是真诚的忠告,也是美好的祝福,但愿这个少年不负期望“它越是想长到高处和光明处,它的根就越是力求扎入土里,扎到幽暗的深处,———深入到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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