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
电话那头说,你终于有了一个心动的人。
心动的人。她拿着电话,对着窗户哈了一口气,用小指尖在玻璃上画了一颗桃心,凝视着线条内的世界。
是呢,很久了。她笑,眉眼飞出一只蝴蝶。
那天的天气不好也不坏,后来她觉得那可能就是冥冥之中上天的旨意,一切都刚刚好。
她和朋友说笑,转头看见他,戴口罩,露出一双眼睛,罩着墨绿色羽绒服。她扭过头去,继续和朋友谈笑,心思便已不在上面。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在那里,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像深渊,像无边的黑暗,她离之万里,望而生畏。
她高声讲话,笑倾泻到空气,激荡出瀑布的喧嚣。
他是她的搭档,他负责联系群众,她负责采访,他一坐下,她便躲开了,到另一间屋子里去整理些琐碎的东西。
他过来了,也开始忙起来她手里的活,两人沉默地把资料分开,摞好,又分开。他提了个提高效率的办法,她点点头,按照他说的办法做,心里笑了,原来是广东人。
她开始忙起来了,遇到有采访对象说方言而她听不懂,她焦头烂额,还是保持着微笑,她知道他在看。
她与那位说方言的老人的女儿通话,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没出一点纰漏地完成了采访。今天是她的第一天实习。
她一手拿着听筒没法打字,只得招呼他过来帮忙。她坐在座椅上,他站在旁边,挨得很近,他弯下腰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后面的工作都很顺利,快到午饭的时候,她要出去寄个包裹,准备关上门,他问不回来吃饭?她想都没想说会。
路上骑自行车的时候她哼着歌,轻飘飘的。
回来的时候,她看见他脱了墨绿色羽绒服,只穿着黑色细线毛衣,中高领,在桌前吃饭。
她愉快地度过了一个午餐时光。
下午不忙的时候,负责项目的大哥过来跟她聊起天来,她倒不生畏,昂起头来,对答如流,她知道他能听见。
他打完联系电话,出来,原地走了两圈,突然说起工作牌,伸出手要来看她挂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她笑了,他和她都是临时员工,工作牌是顶着别人的,她笑着说都是假的有什么好看。
他说他顶替的那个人不好看,她莞尔。
他穿的牛仔裤是复古的那种颜色,水洗了许多遍似的,恰好修饰他瘦高的身形。她想着,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她对着玻璃窗又哈了一口气,画了一个桃心。
一天的工作很快结束了,她和他,还有负责人一起走,末了,她在他约了朋友吃饭的地方等公交,他招招手,说先走了,消失在阴影里。
她也抬起手,不自觉地挥了挥。
她凝视着快要消失的线条,一点点地被侵蚀,连并着他的轮廓,一同。
她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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