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等待（五）

上一章—独自等待（四）

       像小时候买了新鞋子偷偷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对着镜子观赏时突然被撞见，像青春期的少年在卫生间做着不可描述的运动时猝不及防被人拉开了门，尴尬诡异。

　　啊……没有，刚刚路上摔了一下。说完之后我自己都感觉没有比这更拙劣的谎话了。神游的目光和习惯性的摸鼻子早把我出卖的一干二净。

　　她也心照不宣，意味深长的深深看了我一眼。那一下，从夏天直接跳到了冬天。而后转头去了药店。回来后冷着脸摁着我的脑袋看不出情绪地给我上药，什么都没问。

　　小时候看过一部特别火的仙侠剧。好多男生最喜欢的都是女二，可为什么呢？明明那时候的女一美丽善良青春无敌，身上背着天下苍生，眼里装满对宿命的抗争。后来住在各类论坛里的室友和我说过一句话:我以后的女朋友，我杀人时她给我递刀，我放火时她在旁边扇扇子，完美。

　　可以，这段还不错，好好编排一下写进去。

　　接下来我一直在努力想着我所知道的温暖的一切，时不时卡克了就随时找林鹏研究。日子过得很单调，很快。听过的见过的故事被我搜刮的所剩无几，小说也快写到了尾声。把稿子直接发给林鹏。

　　不是……你这么写不是作死么？他给我打来电话时的语气有点懵。

　　咋了？写的不对么？写我自己的心路历程，然后中间加了好多温馨的故事。你当时不就这么说的。

　　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关键是……你没发现整本里面岳月的篇幅太大了？而且好多故事原型都是岳月啊，太容易看出来了！你这么给她拿过去看跟伸长了脖子再把刀递给她没什么区别。

　　那，咋办啊？

　　改啊！你好歹得让她清晰的认出来自己是女主吧？你尽快改出来没准还能赶上十一假期直接去找她，抓紧啊！

成成成，那我改改。

　　放下电话完整看了一遍我独立完成的大作。好像是这么回事。关键我都多少年没和苏沐说过话了，前一个月还喝着可乐鄙视岳月挑的电影难看浪费钱呢。

　　算了，任务在呢，改吧。忍痛把我暗自得意的段落删了又删，整本小说被我阉割的失了魂。再次留下大堆的烟蒂和满手的头发，改了个乱七八糟。

　　昏昏沉沉的一个礼拜，终日在阅读与码字中度过，小说也重新编了个支离破碎无病呻吟，总算是捱到了幸福的七天长假。只等林鹏把他正在润色的终稿发给我就可以带着装备去找最后的boss。

　　10月一号，下午5点20分。我正和室友打游戏。孙然！快来快来下路，对面两个人我自己打不过了。这个巴塞萝卜膨胀了吧？什么局势啊，你去反野？

　　电话突然闪烁。“我怕我没有机会，和你说一声再见……”

　　罗凡，你电话响了。

　　不管他。等一下，帮我看一眼是谁。

　　岳月。

　　啊？她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干嘛？孙然，你自己来吧，我先挂机了啊。

　　你大爷！

　　过去拿起电话。呦，岳大小姐，找在下有何贵干？

　　嘿嘿，朕命你速来接驾。听着啊“The next station is wudaokou……”

　　我有点懵。

　　你来北京了？这就到了？你来干嘛啊？你不复习了？你咋没提前和我说啊？

　　哎呀，你这么多问题我先告诉你哪个呀？你快来接我吧！到了再告诉你，快快快！

　　好嘞，出站了在那等我，马上到。

　　这又是出什么大新闻了？我一边穿衣服一边想。

       尽管已经十月，北京的天气还是热得难过，至少对一个东北人来说。但并不觉得烦躁，甚至阳光还有点可爱。

　　刚到站口处，一眼就认出了她。

　　棒球服，泛白的牛仔裤，一尘不染的帆布鞋。真熟悉。不过，旁边怎么还有一个人，比这更可怕的是我竟然不认识。

　　见面的第一反映依然是伸出双手轻轻捏着她的脸，问她胖了还是瘦了。我也一直知道她从不躲闪。这次，不知怎的故意多停留了一会，直到她傻笑着说差不多得了还有人呢才放手。我也先压下一肚子疑问先让她介绍旁边的陌生人。

　　长得还算精神，发型与衣服同样利落干净。只是一直微微仰起的下巴显得不那么和善。什么感觉呢？反正不是很舒服。

　　这是我大学同班同学，方圆。他听说我要来北京，不回家又不知道去哪，就和我一起来了。

　　噢，方圆？罗凡，她朋友。我带着礼貌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他。

　　他回以同样的表情，点了点头。但总觉得虚情假意。

　　一个人的气质会反映他的性格。没有意外。

　　岳月喊着饿，叫我领着去吃饭。她虽然看起来安静可爱，却一直对烤串情有独钟。他自然没有异议。至于我，岳月的提议我从不拒绝。更何况，没有任何一个优秀的司令不想把战场拉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并且兵力很重要，量变是会产生质变的。

　　我们学校那边有家还可以，反正时间还早，走过去吧。多加一个人？接我一室友吧，本来要和他一起吃的。我对岳月说着。

　　好！她答应的爽快。笑容好像一直都没收起来。

　　我给孙然发着微信。“先别打了，出来陪我吃顿饭。十万火急救场如救火。”

　　“你不是接人去了么，我去不太好吧？”他几乎立刻回了我。

　　孙然是我室友，同为东北人。性格和大多数没见过东北人的南方人的认知出奇的相似。不过从来不跌份，不熟的人面前也人模狗样装着内敛稳重。

　　“先别问了，回去再和你说。快点吧兄弟，一会就到学校。”

　　“行吧，一会儿学校门口见。”

　　收起电话。我方已严阵以待，只待号角吹响。

　　接上孙然，简单的介绍一下打过招呼便奔向烧烤店。她一向耐不住饿。

　　因为不熟悉，我和孙然同坐一条长椅，在她俩对面。点菜时方圆叫了一盘小龙虾。我根本懒得掩饰我内心的窃喜。兄弟，真不好意思，你撞枪口上了。

　　小龙虾好啊，我也爱吃。在岳月的白眼里我一脸惺惺相惜地附和道。

　　其实我是真的挺爱吃的，不过从来不剥。可能有心理障碍，一碰到虾腹部那里的软软的……就起鸡皮疙瘩还止不住的颤抖。所以在家里都是我老妈给剥好。后来，我连哄带骗，成功说服岳月接下了这一光荣艰巨的任务。

　　等上菜的间隙她问起我的小说，我自然免不了好好吹嘘一番。

　　已经写好了，拿给林鹏让他欣赏欣赏。我和你说，这小说写的那叫一个肆意挥洒。以后我成了大作家，就去给薛之谦周杰伦写词，不要稿费，让他们单独给你开演唱会抵！说话的神情一定透露着那么壮志凌云豪情千纵外加不要脸。

　　好好好！哎呀，其实也不用单独开演唱会那么奢华，能让我见一面就行。您可得加油啊，我这辈子就这点小心愿可全指着大作家了！说完也忍不住和我一起大笑起来。孙然看我跳着脚的活跃也是欢乐的不行。

       方圆在旁边似乎也乐得清闲，只是安静的坐着不时看着手机，好像有什么事情在催促着。这哥们，显然和岳月不是一个路子——一点没有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