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那个生产力极其低下的古代社会,为了抵御入侵,基于血缘关系、姻亲关系以及附属力量组成的部落联盟不断壮大。但在部落或者随后建立的国家大到一定程度之后,权力中央能否治理过来,又该如何治理全国?这是个大问题。
西周首建分封。将自己的后代分封到国家的不同地方,这很符合以家为国的宗法理念。但基于血缘的纽带在时间的流逝中,凝聚力会越来越弱。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周天子对地方诸侯国已经毫无约束力,只是一个大家公认的摆设,只要条件允许,随时都可以推翻换人。
分封制已经破产,但新制度又没有出现,只能不断摸索。诸子百家给出了各种不同的治国理念,但对于古代的农业国家来说,有一个隐形的硬约束一直存在:人口以指数级增长一定在某一时刻会超过土地收益的线性增长。
生存是人的本能,如何活下去?土地又是有限的,那只能兼并,于是各国流血战争在所难免。虽然诸子的理念很美好,但必须以完成一统为前提,才能将这个最大问题压制下去。
2.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历经10年时间,相继灭掉东方六国,从西北边陲一举统一全国。
从地方诸侯转变成天下之主,远在咸阳的大秦帝国该如何治理这样一大片国土,中央该如何统辖地方?六国的王族被迁居咸阳,处在秦帝国的监视之下,而东方的故土出现大面积的权力真空,该如何治理分封制留下来的烂摊子?
留给秦帝国的时间太短,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案还没有出来,就出现了大面积的农民起义,之后又是楚汉之争。从农民起义举起的义旗与反叛的诸侯来看,都是六国地方的贵族,而且又纷纷得到当地百姓们的拥戴。就是说,各地的百姓们都还没有意识到我们是一家,还没有承认一统的帝国。
这个问题能否解决,当时人是存疑的。项羽认为这个问题是解决不掉的,秦的灭亡就是铁证。于是攻破咸阳之后,他分封18路诸侯,自己独居西楚,回到秦帝国之前的状态。可是历史的演变怎能走回头路。诸侯国内部纷争不断,需要他这个霸王来裁决,搞得项羽疲于奔命,焦头烂额,直至被刘邦打败。
20年的时间,都在混乱中度过,直至公元前202年,西汉帝国建立,这个问题只能留给西汉帝国来解决。
3.
刘邦也没有很好的办法,既然过去的分封制与秦朝推行的郡县制都失败了,那么就将两种制度掺和在一起实行好了。在核心统治区实行郡县制,在外围进行异姓王的分封。这也是无奈之举,当自己实力缓过劲来,就以各种谋反的罪名,将帮助过他的异姓王全部赶尽杀绝,并斩白马立誓“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刘邦留给子孙的财产还算不错,帝国表面上又重回一统。但是自己死后,大肆分封的子侄们还认同现在的皇帝吗?地方太强大,如果中央不能辖制,势必造成尾大不掉,严重的话,又可能走向分裂。
汉文帝作为刘邦的儿子,出于血缘的关系,其他同姓诸王也会礼让三分。而且经过秦末汉初的常年征战,百姓思安。汉初又实行修养生息的黄老之学,中央与地方相安无事。
到了孙子辈的景帝时期,同姓诸王都是叔伯兄弟,靠血缘已经没有太大的约束力。而且经过长时间的修养,地方诸侯的势力也在不断膨胀,这个时候,中央与地方的矛盾逐渐暴露出来。
汉景帝在晁错的建议下,在全国实行推恩令,封地由单纯的嫡长子继承改为众子孙分享继承。表面是推恩,利益惠及子孙,但实质却是削弱诸侯地方势力。诸侯国看得很明白,命令一出,即引起吴楚大国的不满,其他五国也纷纷响应,以“清君侧”的名义反抗中央。
这时候,景帝的投机本性表露无疑,他为了平息诸侯王的众怒,只好诛杀晁错。当发现并不管用,只好组织军队,令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
矛盾摆在那里,问题必须解决。这本来就是一个要求中央主动出击或者被动应对的局面,想通过投机,寄希望地方主动削权,那是不可能的。
汉武帝继承了先代的宝贵遗产,等到诸侯国越分越小,他借着讨伐匈奴的契机,以献金不足与出兵不利为由,陆续削夺封号,收回众多诸侯国的土地。汉武帝也是雄才大略,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领域加强中央集权,将汉帝国表面的统一带入实质性的统一。
由秦至此,经过众位皇帝们的摸索与不断的试错,中国终于完成了从分封到一统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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