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从后宫走向前朝,由依附于人的皇帝妃嫔到临朝听政的女政治家,这样的女子并不在少数。
但是,能够历经六朝,起起伏伏,前后三次执掌皇权的传奇女子,却只有这么一位,她就是晋康帝司马岳的皇后,褚蒜子。
坐在这万人之上的荣耀宝座上,看似风光无限,可到底是幸运还是悲惨呢,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命运沉浮,身不由己,有苦难言,但求心安。
褚蒜子,河南阳翟(今河南禹州)人,祖辈世代为官,是东汉以来的名门望族,祖父曾任武昌太守,父亲褚裒,官至卫将军、徐衮二州刺史,死后追赠侍中、太傅,封爵都乡亭侯。
天生丽质、貌美如花的褚蒜子,出生在这样一个官宦家庭里,自幼便受到良好的文化熏陶,因此,无论是学识谈吐,还是眼光气度,她都要超于寻常人家的小女孩。
晋成帝司马衍听说了褚蒜子的名声,就把这个十余岁的小姑娘选进宫中,做了弟弟琅琊王司马岳的妃子。
咸康八年(公元342年),成帝去世,谁也没想到,他在临死前,竟意外地将皇位传给了弟弟司马岳,即为后来的晋康帝。
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康帝立褚蒜子为皇后,并封其母谢氏为寻阳乡君,这一年,她才19岁。
幸福来得太过容易,也许,未必是件好事。
02
建元元年(公元343年)九月,褚蒜子为晋康帝生下了皇子司马聃。
建元二年(公元344年)九月,晋康帝去世,由年仅两岁的司马聃即位,是为晋穆帝。
刚刚做了两年多皇后的褚蒜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成了寡妇,年纪轻轻地就被晋升为了皇太后,接下来将要独自照顾年幼的孩子,面对朝堂上的血雨腥风。
由于当时穆帝年幼,实在无法执掌国政,领司徒蔡谟等人遂上奏说:
“嗣位的皇帝自幼聪明过人,继承皇位,天下归心,万民仰赖。
太后陛下为妇道规范,女中楷模,超过文王之妃太姒。昔日涂山氏使夏禹业绩光耀,简狄使殷祖兴隆,由于这些明哲的后妃,才使大业长久兴盛。
我想太后陛下德操可比舜之二妃,仁善胜过文王之后,临朝摄政,可使天下安宁。
当今社稷危急,万民系命,臣等惶恐,一日万机之事,国家命运所期,天意所归,都在太后身上,不是冲淡谦让的时候。
汉代和熹、顺烈二后,也曾临朝摄政,近世明穆皇后摄政的事,都是前规先例。臣等不胜惶恐,谨伏地上请。
望陛下上顺祖宗之意,下念臣吏之愿,推公心,弘治道,以协和天人,则万国庆幸,百姓更生。”
褚蒜子随即下诏说:
“皇帝幼小,当赖群公卿士扶持匡救,以报答先帝礼遇贤人之意,而且是先帝旧德泽于后世,先帝之命未曾掩息,祖宗的事业可以继承,皇帝只是正位于宫中而已。
然臣下所奏恳切周到,体现于奏书的字里行间,捧读未完,又悲又惧。想到先后如此谦恭自抑,只想顺从妇道,所以不拒绝群臣请求而临朝摄政,本是为国家考虑。
我岂敢只固守住年幼无知的幼主,而违背先贤的意愿,即敬从群臣所奏。”
然后,褚蒜子便开始临朝听政,太常殷融提议,依照郑玄释义,褚太后的父亲卫将军褚裒,在宫廷则行臣礼,褚太后回家时则行家人礼。
她却坚持详细查明典章后,再做定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也不肯纵容家族妄自尊大。
征西将军庾翼、南中郎将谢尚认为,父在一家最尊,君在天下最重,郑玄的释义合乎情理。
褚蒜子听过他们的意见后,才放下了心来,遵照此规定行事,此后,她的父亲褚裒,也很受大臣们的敬重。
03
升平元年(公元357年)正月,晋穆帝已十五岁,觉得儿子可以独自处理政务了,褚蒜子就下诏说:
“昔日遭受不幸,皇帝尚在幼年,皇权微弱,虚居其位。百官卿士都遵前朝之例,劝我摄政。
为了社稷之重,遵守先代成规,勉力听从众议,不敢固守己见。仰凭祖宗保佑,俯仗群臣护养,皇帝已成年加冠,礼制已成,德望已备,应当南面亲政,治理万国,今归还政事,一切遵照旧典。”
随后,褚蒜子退居崇德宫,亲手写下诏书对群臣说:
“昔日因皇帝年幼,又频遭艰难,含忧多年,内心沉痛。
司徒为有尊位重德的亲近大臣,能训诫拯救弊端,王室得以不坏,实凭借诸公之力,皇帝已行加冠之礼,而四海未能统一,五胡叛逆,豺狼当道,耗费日增,徭役不止,百姓困苦。
愿诸位君子思量筹谋,努力一心,辅助幼主,匡救往日不足,我将永归别宫,以终晚年。仰思家事国事,故以此抒怀并相托。”
可见,此时的褚蒜子,根本无心贪恋皇权,还政于儿子之后,只是希望君臣齐心,一统天下,振兴国家,造福百姓。
而她自己,渴望的是远离复杂的政治漩涡,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在对亡夫的思念之中,了此余生。
可惜,天不遂人愿,厄运再次降临在她身上,令她在遭受了失夫之殇后,又迎来了丧子之痛。
04
升平五年(公元361年)五月,年仅19岁的穆帝,因病早逝,褚蒜子本想安享晚年,却毫无预兆地承受起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因穆帝死后无子,便由晋成帝的长子琅玡王司马丕即位,是为晋哀帝。
孰料,哀帝是个极不靠谱的皇帝,他对政事一点都不感兴趣,反而迷信方士,喜欢修仙,成天不吃饭,只吃金石药饵。
所以,本是施展抱负的大好年纪,他却无奈病倒在床,拖了一年,仍不见好转。大臣们看不过去,只好再次请出褚蒜子,临朝摄政。
兴宁三年(公元365年),哀帝到底还是把自己给玩死了,他也没有子嗣留下,褚蒜子便立哀帝之弟琅玡王司马奕为帝,由她继续执掌朝政。
咸安元年(公元371年)十一月,桓温亲自赶赴建康,暗示褚蒜子,请求废司马奕为东海王,改立丞相司马昱为帝。
当时,褚太后正在佛屋烧香,侍臣报告说:“外有紧急奏章。”
待她出来,把奏章大概看了几行,就说道:“我本来就猜疑会发生这样的事。”
将奏章读了一半后,就停下来,在上面批复道:“我遭此百忧,感念生者与死者,心如刀割。”
纵有万般不甘,如今丈夫儿子都已不在人世,自己又没有权欲和野心,更不愿大封外戚,祸害后世,所以,即使心有怨言,她也只能勉强同意了。
其实,桓温起初起草诏书时,也是忐忑难安,担心褚蒜子会有异议,现在,看见批复,自然是喜不自胜。
就这样,司马奕被迫下台,司马昱即位,为晋简文帝。褚蒜子也随之下野,无须操劳政事了,她被尊为崇德太后,移居崇德宫。
05
咸安二年(公元372年),皇位还未坐热的简文帝,再一次早早下线了,太子司马曜即位,为晋孝武帝。
因为孝武帝年幼,霸道的桓温也去世了,所以,群臣们又想起了褚蒜子,上奏恳请她继续临朝听政。
太元元年(公元376年),孝武帝已然长大成人,褚蒜子便一如往昔,毫无留恋地还政于他,过回自己的清静日子,被复称为崇德太后。
太元九年(公元384年)六月初一,褚蒜子在显阳殿去世,终年六十一岁。由于孝武帝与褚太后为叔嫂关系,因此,关于如何服丧的问题,朝臣议论不休。
太学博士徐藻提议说:
“侍父侍君都应该做到敬。《礼记》上说:‘夫妻丧礼,丈夫按父亲丧制,则妻子按母亲丧制,’那么丈夫按君礼,妻子应按后礼。为太后服齐丧,是母亲的丧制。
鲁人讥讽违礼的祭祀,是表明对尊者之尊。今皇帝亲自奉祀康帝、穆帝、哀帝及靖后,尊重如同亲生,怎么可以尊敬为君,而丧服按本亲呢?应该行齐衰丧礼,服丧一年。”
最后,孝武帝听从了这个意见,七月二十八日,将褚蒜子安葬于崇平陵。
对褚蒜子而言,真可谓,皇帝更迭如流水,我若磐石稳不移,权利于我何所宜,夫亡子逝几重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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