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家看了《一秒钟》这部电影,起初看到主角是张译就不是很感兴趣(我承认他演技是不错,但就是不喜欢他,没办法),后来发现女主就是最近很火的电影《送你一朵小花花》的女主刘浩存时,顿时肃然起劲就把电影看完了,还确实挺感人的。
里面有个镜头是刘闺女把装在饭盒里的面条带回家给弟弟吃,特地强调多了加了一勺辣子!那红油辣子,竟让我在看完电影后洗澡时回忆连篇……
那大概是92年吧,有一天放学回家,我从门口一直进到主卧都没有看见我妈,特别诧异,就问我爸,妈妈呢?因为平时我妈老早就会在门口等我回家了。此刻,我爸正摆弄他心爱的匕首,他轻描淡写地对我说:“我把她杀了!”我一阵惊愕,无法相信,又赶紧到处找,隔壁房间、厨房、厕所、院子……都没有我妈的身影。
回到我爸面前,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再问:我妈到底去哪里啦?想着他天天放在枕头边的匕首,我真的有点慌了。
“我真的把她杀了啊!不信你看地上血还在!”我一低头看餐桌下面的地,果然有滴滴痕迹,因为是深褐色的泥土地,颜色不是很明显。我的心在颤抖,一时间语塞了,但是瞥到桌上有一碗红油辣椒,再对比地上的颜色,越发觉得地上的颜色有点奇怪,两者还有几分相似。
我带着颤抖的心,斗胆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去蘸地上尚未干透的痕迹,这个短短的过程,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真的是血,我立马拔腿就跑,跑去乡下找外公外婆!
手指缩回来再哆嗦着放进嘴里,尝到味道的那一刻,我几乎有点想发疯!
“你骗我!这是辣椒油!”我禁不住喊出来!“哈哈哈……你还很聪明嘛!以后可以去当侦探了!”看着我爸憋了半天忍俊不禁的脸,我却怎么都笑不起来,天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我才六岁而已啊!而他却觉得这是个趣事,这恐怕不是一个爸爸该开的玩笑!
那个时候,杀人对他来说就是时常挂在嘴边的玩笑话,一吵架动不动就说要杀我妈全家,我们天天看他枕着匕首睡觉,心惊胆战,谁知道他哪天一不顺心会不会拿起来捅向我们!
终于,后来我妈带着我彻底离开,结束了这种日子。
1999年夏天,刚结束期末考试,我们接到姑姑电话通知,我爸死了!他们正在火葬场。怎么死的?他杀了他的第三个老婆,然后畏罪自杀了!他捅了那个女人十几刀,致其失血过多当场死亡,然后畏罪潜逃到了山上,在一片竹林里服毒自杀,死了几天才被一个养蜂的人发现报了警。发现的时候因为天热已经开始腐烂,一个眼珠都掉出来了;身边有农药瓶子,领带勒在脖子上,估计是农药发挥作用慢实在太难受了他就自己勒了自己……听到描述我一阵作呕,却又控制不住一阵心痛,这恐怕是电影场景吧?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呢?始终觉得不敢相信!但是这件事上了当时县城报纸头版头条,占了一半的篇幅,标题《杀妻又自杀,到底为了啥?》铁定的事实!
我妈念在夫妻一场,好歹我是他唯一的骨肉,学校一放假,她就安排让我回去看他了。虽然相隔千里,没赶上火葬,坟头总是该去看一眼的。
我买了一把塑料的菊花,带着香蜡纸钱,跟着我叔叔走路上山,要先去竹林里收拾我爸的残余。说也奇怪,每走一段我都忍不住会摔个跟头。好不容易到了出事的那片竹林,在我眼前的,是我爸散落的头发,因为法医要做鉴定,当场剃了头,还有些衣服的碎片,我们收罗起来点火烧了。他当时就是皮鞋衬衫领带打扮得笔挺,靠坐在那个土墩旁边,回想自己的小半辈子,可能还涕零了一把,然后缓缓地打开农药瓶子,犹豫着一口喝下,接着等农药发作,却相当难受,于是扯下了领带缠绕脖颈……一边听着我叔叔给我描述他来认尸的场景,一边恍若惊梦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那一年,我爸37岁,我13岁,他正好大我两轮!两只老虎,两只老虎,却一起跑不了啦!他一生重男轻女,没有被自己的原生家庭爱过,也不懂得怎么去爱家人。没有文化,没有远见,脑子里只有发财致富,凭借自己1米78潇洒帅气、风流倜傥的相貌招惹了多少花蝴蝶,最终导致了家庭和生命的终结。正值壮年,却落了一生骂名。
我把那张报纸千里迢迢带回来了,后来被搞丢了,但是上面字字戳心,始终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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