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老母亲

那一块围腰，是老母亲在我心里最初的样子。

三五岁的样子，我开始记事，父亲和母亲一直是我心里最幸福的模范，一个是贤内助，一个扛大梁，当然还有我。

清晨，四五点的样子，老母亲总是最先起来，折腾着家务，然后是父亲，田里地间的体力活从未落下，而我，就是陪伴着一大一小的两头牛，当然我会起的晚一些。

当我拿着一根被我长时间打磨的很满意的棍子轻轻拍打着牛背的时候，逐渐离开家门口，老母亲总是一遍一遍的叮嘱我“好好瞧牛，吃了别人家东西是要陪钱的”。一年这句话我大概要听三百六十五遍，这就是我的老母亲，挂念着我更挂念着牛。

有时候，跟着他们一起在烈日下的地里劳作，中午间就会拿出几个小米辣沾点盐，掏出一把酸菜，两碗玉米饭泡点冷水，作为午餐。当我每次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满嘴是饭的时候，我记得父亲笑的最开心，母亲也会为我擦擦。

傍晚的晚霞照在我的脸上，村口那个伸着长长脖子在等我的，就是我的老母亲，那一张脸让我再熟悉不过，只是，久了，时间把曾经的笑容刻成了皱纹放在那张我熟悉的脸上。一丝丝鬓发慢慢的有些变苍白……

后来我进了学堂，“好好读书，听老师的话”这一句嘱咐让我一听就是十六年。但是这个十六年，我有些无意，无意间，当我一回头，曾经那个唠叨的老母亲，只剩下了隐藏在皱纹间的那双眸子……

水边的蕨菜，是我小时候的很爱的，就如坛子里的酸菜，直到今日，每当回到家里，那个坛子还在那个位置，打开盖子，还是那个味道。每次听到我要回家，母亲总是在清晨最早的时候，打着露珠，去小溪边上采一把蕨菜，说儿啊，这是你最爱的。

后来我买了车，每次带着女朋友回家，听到我在门口停车的声音，母亲总是第一个出来，帮我提东西，忙前忙后，问我们吃了没。当我们走的那一瞬间，从反光镜里看到的，永远是母亲那张带着微笑，但却隐藏着悲伤的脸。

多年过去，暮归的我依然会看到村口的那张脸，只是那张脸，慢慢的布满了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