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说:“十年一觉扬州梦“,觉得这十二年对我来说更像是一场梦。如今梦终于醒了。估计一年后,自己连薄幸之名都不会留下,只会灰溜溜地收拾行囊,离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我们赶上了高等教育的大跃进,也就是高校扩招。只要自己稍微努力,就有大学可以读。不幸的是,我们这批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世纪的军校生,从入伍到转业,完整经历了郭徐当道的那十年。当我们在这个大染缸中终于谋得一席之地时,早已是可怜白发生,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了。
34岁,这个年龄对于男人应该是黄金时刻吧!毕竟心智已经成熟,精力、阅历乃至经历都应该是最佳状态。可是,处于这个群体的最底层,此刻的我已经是拔剑四顾心茫然,正营对基层干部来讲,就是天花板,理论上12.5%的晋升比例,如果再考虑上级空降,消化超编等因素,职务上再下一城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前几天,某剑客高呼,军人的双休日终于来了!看的我热泪盈眶,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感慨。回顾自己这12年里,除了休假,根本就不知道双休日是什么鬼?就不知道12点以前睡觉是什么感觉?可是,这样的忙碌,换来了什么的呢?我无言以对!很多时候很多工作只是低水平的重复和毫无意义的折腾,然而上下乐此不疲。
多年前,我的一位领导就任曾感慨的说,毕业十一年得一正营,深感仕途艰难。彼时,我没有感觉到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当轮到自己十二年才得以正营,而如今,中校在肩依旧正营时,才理解到他的那种无奈。这十多年来,我多次变换岗位,当过苦B的作训参谋,干过牛B的干部干事,当过二B的连队主官,也当过无关痛痒的某助理,说好听点是军政兼通的复合型人才,说难听点是该干的岗位都干了,可以滚蛋了!
也曾信心满满,以为凭着自己相对完备的任职经历,可以实现弯道超车。然而,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当自己还在加班梦想着靠实绩进步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有两个地区的干部,每次提拔均能榜上有名。后来,终于明白我需要做的不仅是努力工作,还要去派出所改一下籍贯,最好能改到和一号二号中的一个一致起来。潜规则时代,好歹有个规则,无潜规则时代,完全不了解游戏的规则。
我曾经怀着“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梦想走进军校,抱着“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豪情投身基层,即便在多次受阻时,仍以“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来安慰自己。但面对现实的考验、生活的压力、子女的成长,我真正明白:男人,情怀一定要有,但是光有情怀是不能解决实际问题的。
不可否认,当下的我也纠结过。毕竟从18到34,自己最宝贵的16年留在了这里,也想过是否再坚持一下就会柳暗花明?但是,现实给了我最致命的打击。且不说周书记那令人寒心的四问,单就某总部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宣示,强力要求将能力差、混当官、不作为的不合格军人淘汰出去。纵观目前的淘汰机制,转业似乎是主渠道。看看上升的空间,再想想这警示,决定还是自我淘汰比较好。
人总是要有点尊严的,与其被人驱逐,倒不如骄傲的离开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早转业晚转业早晚转业,周书记们对军转的歧视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只不过这次是揭开了盖子。他,也只不过是那个皇帝的新装中说了实话的小孩。他折射出了军转面临的困境。
现如今,真的是梦已醒、心已死,所有的情怀已消磨殆尽,实在找不出坚守的理由了,如果非要在这里混吃等死、坐等淘汰,于自己与组织都是一种不负责任。此刻,进无可进,退亦无可退,期待军转受歧视、受冷落的现状短时期内得到改变是不现实的,同样,期待享受改革的红利,更是幼稚的。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有趁着自己还没有完全被体制化的时候,勇敢地走出这一步,去接受改变、拥抱改变。也许,前路一时荆棘丛生,也许军转的标签带给我的只有歧视,但是主动的选择,胜过被动的离开。
至少我曾骄傲地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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