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梨念家

日子过得很快。眼下竟中秋了。母亲说中秋是除了春节以外的唯一一个大节日，所以每年都会在中秋前半个月张罗着想好一个清单，比如：要买哪些水果，要去哪家“打月饼”，要做哪些饭，要送亲戚的礼品，中秋夜拜月等等。

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格外开心。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里，甚至是吵架一般的讨价还价我都能听出一种快乐来。那个时候物资贫乏，更准确说是我家物资更贫乏，所以我对食物得渴望远远超过现代的小孩子。过节，会有许多食物满足我胃里得空虚。所以我对过节充满着十二分的热情。

记得有一年中秋，母亲买了许多大鸭梨。我和妹子一人一个偷拿着跑到街上去吃。家门外不远处有块巨大光滑得青蓝色石头。平日里村里人都喜欢聚集在这里聊聊天气，农事，家长里短，八卦桃色等等。

那是一个暮色沉沉的傍晚，一位老太太似乎怅然地坐在那里，等待着什么人。当然了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到了可以察言观色的年龄，我妹更小，更不会了。我俩爬上石头，又说又笑地站到了老太太背后，当时还打算把嚼的不彻底的梨渣，悄悄放到老太太梳得光滑，整齐的“馍馍头”上。那馍馍头上似乎还抹了头油。现在想起来，是个很讲究得老太太呢。正当我俩嘎吱嘎吱把梨在口腔内牙齿间嚼的天翻地覆，口水四溅得时候，老太太噗嗤一声竟突然笑起来，把我俩吓得差点掉下去。回过头对我俩说，“丫头啊，能不能离我远点啊，把我的耳朵都嚼聋了。”

后来我俩就更开心了，更加使劲嚼，小孩子的逆反心和“作恶”心理，真的不可思议。最后愣是把人家嚼走了，我俩才悻悻然回家。

几十年后，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个时候我开心的情绪。我多希望我的快乐感染到了那位不开心的老太太。因为思念的滋味，总是在这种万家团圆得日子，更灼心。

(纪念第九年，在外过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