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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生家庭》| 开始新的生活(一)

《原生家庭》| 开始新的生活(一)

作者: 落叶夏天 | 来源:发表于2019-04-29 21:56 被阅读4次

    1.搬离泥屋

    似乎存在在记忆里的故事都发生在夏天。

    那年香樟遍地,艳阳高照,我们居家迁移,搬离了破旧不堪的草棚泥屋,不再居住在冷清寂寥的下街,来到了这个镇子的主街道。

    这里街市密集,档口林立,人们来来往往,汽车的鸣笛声,小贩的吆喝声,大妈们的唠嗑声,孩子们的嬉闹声,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来到主街道时的所有感受,虽然离欧阳家远了,但我心情依旧是彩色的,神采还是飞扬的。

    当时咬着一颗棒棒糖的许多多,歪着脑袋顶着一头开始长长的头发,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她感到无比的快乐,就像是进入一个新的世界,“哗~!”地一声推开了金色童年的时光大门。

    2.不一样的住所

    大概是1998年,这里是租下了别人家的两间门面,粉刷过的墙壁规规整整立在那儿,让人心底儿敞亮,除此之外,爸爸妈妈还租下来楼上的一间还是两间房,记不太清楚,只隐约想起那个在现在看来算是狭窄的两间门面房,在当时的许多多看来,简直是豪宅。

    那两间门面被分割成四个部分,前面两个部分是柜台和各种货物,左后部分搭起了阁楼用来堆货,右后部分作为卧室和厨房,架了一张床,床头处被硬塞了个电视柜,上面放着老式电视机,笨笨的,厚重的,要插闭路线才能用的那种,如果它跳了台或者花了屏,那就拨一下信号杆,或者拔掉闭路线重新插一下,这样子就好了。

    我经常这样干,屡试不爽。

    除了这些,房子里还塞有简易煤气灶,小小四方桌,一日三餐依靠着它们,日常伙食便不成问题了。

    而楼上的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我也想不起来了,或许是我和哥哥姐姐们一起住吧,不然我们住哪呢?又或许根本就没有租过楼上的房子吧,那这样的话,一张床怎么塞的下我们一家五口?

    反正不管这些,我都仗着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在每天清晨总是娇气地装作还没有学会穿衣服,坐在床上撒泼打滚耐着性子等着,等着在楼下帮忙看店的姐姐被妈妈催促着上楼照顾我。

    那时候的许多多,搬到了新的住处还学会了撒娇卖萌这一套。

    实在可恶。

    3.新店开业

    正式开业那天,门头挂上了新的招牌“FJ副食批发部”,崭新崭新的,特引人注目。

    不仅如此,店子里面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糖果饼干,还有花生瓜子蚕豆等等等等,放眼望去,你就会发现那里一大片丰富多彩的副食产品,它们甜腻诱人,是小朋友们的最爱,也看得当时的我两眼发光,口水直流。

    那天来了好多新老顾客,场面热热闹闹的,来的人也都乐乐呵呵的,他们和妈妈打招呼,和爸爸聊着天,一张张或沧桑或年轻的脸被夏日的炎热烘烤的通红,像是盛开在眼前的一朵朵娇艳鲜花,让人看了心情格外舒畅,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热情洋溢。

    许多多暗暗窃喜,很庆幸自己在这一天也能沾上新店开业的光。

    那日妈妈心情很好,居然破例允许她吃了许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各种零食,冰棍糖果辣条薯片方便面,许多多全部试了个遍,它们凉凉的,甜甜的,软软的,辣辣的,脆脆的,香香的,好吃的不得了,直让许多多高兴到了嗓子眼。

    她一个劲地抓,一抓一大把,是十足的小馋猫,而曾在泥屋里就许着长大后要尝尽各种零食再也不受妈妈的管教的愿望居然这么快就实现了,许多多乐疯了。

    那时的她,真的只需要一堆小零食,就可以满足她对夏天所有的欲望和期待,汗水挂在脸上用一根冰棍就可以透心凉,牙齿被蛀虫咬的再痛吃个糖果也就满足,所有的烦恼都不是烦恼。

    那时的我,哪有什么烦恼。

    有吗?

    没有吧?

    许多多说。

    4.主街的春天

    自从生活在主街,许多多觉得不仅生活的地方变了,就连一年四季都变得不一样了。

    主街上的春天,草长莺飞,花红柳绿,河水清澈见底,你能看到成群结队的鱼儿从你的眼底飘过,也能瞅到学校旁边的一条河里,一捆捆水蛇们探出头来哈着气,这场景一点都不可爱,把许多多吓坏了,撒腿就跑。

    然后在春天风大的日子里,许多多喜欢把方便袋系在尼龙绳的一端,在地上狂奔着把它扔到天上去,方便袋盘旋着升起时,像充了气的胖纸在空中打转,比真正的风筝飞得还要高。

    而往往这个时候的许多多,快乐的像个小疯子,她喜欢这样狂风大作的天气,不用穿的太厚重,也不会被炙烤的汗流浃背,只顾享受被吹打的舒爽,只顾牵着绳子向前奔跑。

    就算她从来都没有实现过得到一只真正的风筝的愿望,但就这样也很好。

    5.夏天的啤酒

    慢慢的,清爽褪去,炎热的夏天一声不响的来到这个小镇,知了声遍地开花,门口的香樟树一动不动,许多多的头发终于长长了。

    她开始可以扎起两个哪吒辫,再戴上妈妈在隔壁小百货买的两朵红色头花,那是透明的纱和染了色的珠子一起串起来组成的头花,和辫子扣在一起,让许多多看起来多了份俏皮,少了点傻呆。

    而往往在夏天的午饭上,爸爸总喜欢逮着许多多一起喝酒,许多多也可以奉陪。

    她学着爸爸的样子,不怕羞的打着赤膀,翘着二郎腿精灵古怪地坐在饭桌前,拿起酒杯一骨碌,两杯啤酒下肚,她的脸立马成了猴屁股,再被大红头花衬一衬,都红到脚丫子去了。

    哥哥姐姐们笑成一团,妈妈忙拿镜子来照,许多多也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那是真的自由。

    6.秋天在路上

    秋天似乎是最短的。街边桂花争着抢着开,屋里屋外满大街都是清香,我和小伙伴们总喜欢去采上几朵,插在头上,美滋滋地满街跑。

    这也是丰收的季节。人们喜欢把稻谷一撮撮地堆在一起,又均匀摊开在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从上面轧过去,形成天然的压谷机,等到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拿着簸箕和耥板来收谷,一颗颗黄灿灿的谷粒在地上摸爬打滚,走在上面,就能听到它们咯吱咯吱叫个不停。

    而许多多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叫上一群小伙伴,沿着马路边,捡人们收割时遗留下来的稻草,他们把它们捡回去当柴烧。

    许多多一直觉得,这些软趴趴的荒草可比那些木头好燃多了!

    7.刺人冬天

    等入了冬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十几年前的冬天可比现在冷了不知道多少倍。就说我那满手的冻疮吧,可把人折磨的不轻,白天流血流脓,到了晚上就扎心般的又痛又热又痒,不去挠两下真心难受。

    不止这些,还有耳朵上,脚上,甚至大腿两侧都是冻疮,而晚上暖呼呼的被窝就像是带刺儿的壳,好想钻进去,又怕的心颤颤。

    就是这样的冬天,才是真的冬天。鹅毛大雪,银装素裹,就算是冻得双手杂裂,也忍不住去捏几个雪球,堆几个雪人,哪怕晚上又痛苦得嗷嗷直叫。

    许多多最怕这样的季节。不仅因为冻疮,也因为只要下雪,道路就会泥泞不堪。积雪变成污水,再让车轮滚几滚,整条道就惨不忍睹无法下脚,许多多很讨厌这样的路,可是还是得跨过它去上学。

    尽管每次小心翼翼,避开那些黄色的脏脏的泥泞,但她还是狠狠地摔下去。一身黄黄泥扒拉在身,许多多窘极了,她缩着脑袋一溜烟跑回家,裹在身上的衣服又脏又湿,她冻得瑟瑟发抖,还得硬着头皮在妈妈的骂骂咧咧中快速地换好衣服赶去学校。

    也是自那之后,每逢鬼天气,许多多对脏脏滑滑的黄泥马路有了阴影,她一定要姐姐牵着她才肯过,就算被牵着也摔,她也不再肯一个人过马路。

    5.不知道以后

    在许多多眼里,自从搬到主街,过得似乎比以前好多了,灯光不再昏暗,屋子不再破败简陋,就连起夜,也不用再摸黑儿去外面,对着风露着屁股找有味儿的粪桶解决。

    这一切看起来那么好,那么的充满希望,顺其自然的发生。那时许多多没有任何期待和幻想,因为觉得这一切已经很好了,就算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不会产生很久远的影响,它们在当下就过去了,不会带来任何延续的情绪。

    而后来长大的我,却开始有了些盼望,盼望地球是平的,那样我一直望下去,就可以看到她,看到十几年前的许多多,她还是那么没心没肺欢欢乐乐的,或许这样,她就还存在在我身上似的。

    如果有如果的话,生命能够重来,不论几次我都愿意与你相遇。

    因为十几年后的许多多,在成长的路上遇见了一些突变情节,失去了某些臂膀,对待任何事情不再先有情绪,她首先是怕,怕比对方认真,怕糊涂投入过多,怕一口气松了,兵败如山倒。

    这也让长大的许多多变得异常敏感并且畏畏缩缩,让成年后的她没办法再鼓起勇气做一个不那么容易被感动的人,她越敏感,来的路上就越苦楚。

    ……

    成年后的我心里这样想着,突然意识到,如果从一开始就厌倦一切盛大的开场,知道蓄谋已久的所有情节,会不会让成长的路线再绕回到它原本的轨道上去?

    可是哪有什么如果呢!

    也就仅仅只是很久之后,我才隐约觉得,故事的开头不应该如此隆重,才导致所有的后来都在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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