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不高,长相一般,出身书香门第却没什么学问。父亲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读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处?母亲从小便告诉她:女孩子只要听话就够了。在家呢要听父亲的话,出嫁了要听丈夫的话,就连丈夫去世了也要听儿子的话。
和所有旧中国的家庭一样,从小家人的最终目的,就是将她培养成一个切合传统要求的女人:三从四德,温良贤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22岁的那一年,作为“老姑娘”的她,终于定亲了——一个门当户对但是完全没有看到过的人。从那以后,她便心有所属。即使那个从未见过,但是这个比她小三岁的男人,就是母亲口中以后要听他话的人。
她心中那个能给自己带来幸福的人,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在外游学七年了。第七年,在母亲的诱骗之下,终于归家与她成婚。不管怎样,总算是结婚了。按照家人的想法,门当户对,对方又是留过洋的高材生。实在是一段极好的姻缘。也许以后她就能结婚生子、操劳家务,过着一个那个时代几乎所有的女子都在生活的日子。
但是并没有,因为他的夫君很是“叛逆”。即使对于她来说,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便是她的全世界。但是他的生命里有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唯独没有她。对于他来说,她只不过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罢了。
即使这样,他依旧是她的信仰。他不在家的日子里,她照顾着他的母亲,让他在外也毫无后顾之忧。就算得知他在外和其他的女人生了孩子。她也没有过多的指责,因为她相信:大先生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坚守四十一年之后,她的临终遗愿也只是和她的“大先生”合葬。
这个穷奇一生,坚守并不属于她的信仰的女人就是朱安,鲁迅先生的原配,作为一个鲁迅先生认为只是母亲送给自己的礼物的女人。最终也还给了母亲,葬在她照顾了一辈子的婆婆的墓旁。
父母对她最大的期望就是平安顺遂。于是给她取名为“安”,正如她的名字那样,她的一生安静的不像话,即使她的丈夫是文坛先驱、人人敬仰的鲁迅先生。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的人生安静地像一湖没有波澜的水。以至于在生命的最后,她发出人生中唯一也是最后的呐喊:“你们总是说鲁迅遗物,要保存,要保存!我也是鲁迅的遗物啊!”
丧钟为谁而鸣?她一生的不幸又是谁造成的呢?是鲁迅先生吗?如果当初和她成婚的是个普通乡野男子,也许她最后的结局也是儿女绕怀、晚年幸福。是她父母吗?是介入他们婚姻的许广平吗?我想,都不是。她不是母亲的礼物,只是时代的牺牲品罢了。在那个自由民主刚刚兴起的时代,在老式教育中沉浸的她,并没有意识到时代的变化。即使她活得不快乐,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相比于同时代的其他女性呢?林徽因,她说你是人间四月天。喜欢春季的四月,但更羡慕秋天的果实。与其做一枝仅是供人赏阅的鲜花,倒不如做有灵魂的果实,她要做她自己,于是选择了那个可以和她一起探求古建筑一起吟诗的梁思成。拿半生缘搏一倾城之恋,她是张爱玲。爱的时候她可以是一朵低到尘埃里的玫瑰,不爱了,她也可以笑着离开。她说“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敢爱敢恨、有笑有泪,这不就是人生吗?她就是她,世上唯一的张爱玲。
这样的对比的确令人唏嘘,也值得我们为之反思。在时代的转折中,我看到了这样一些女性:一部分封闭自己,从来没有自我意识,每天过着能看到人生尽头的日子。还有一部分自我意识或许已经开始萌发了,就像《伤势》中的子君那样,勇敢地向现实说出:“我就是我自己”,然后呢?只不过是从父权过渡到夫权而已,始终是那个时代的牺牲品。那么还有一部分女性呢?她们有自己的思想,她们觉得自己始终只属于自己。即使在整个男权当道、男人就是意见领袖的世界里,她们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思想。她们真正挣脱了四书五经、程朱理学的束缚,成为了一个有思想力的人,真正地活出了自己的风采。
有思想力的人才是世界的尺度。每个人都处于深井之中,只不过有的人一直以为井口上方的那块地方就是天空,虽然无法跳出来,但是有的人一直扩大井口的宽度,让自己看到更多的精彩世界。
不同的思想、不同的态度便拥有不同的人生。如何从自己固有的思维中挣脱出来,尝试着去打碎自己。扩大自己的那个井口,看一看外面世界的新鲜事物,然后和新的东西相整合,最终成为一个更强大的自己,是每个人都应该学会的技能。作为人类世界最为特殊、最为独特的女性,更是如此。所谓女性主义,不过是女性自己从固有的体系中挣脱出来,从思想开始真正地解放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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