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二）

八零年代，寂静的乡下。那时候的童年，没有花裙子，没有玩具，却也有很多属于那个时代独有的回忆。

四岁左右的时候家里有一条小黑狗。在那个多数的狗都是满村跑随便自己找吃食的年代，母亲总是给狗子来点刷锅水。现在想想，那个人都没有足够的吃食的年代，那刷锅水能有什么味道。至于营养，应该都是米汤提供的。小时候家里吃饭是捞饭，就是用水把米煮熟，然后再盛到盆里，蒸熟的一种饭。至于其实很有营养的米汤，大部分给了家里那头待宰的年猪，余下的就是小黑狗的。

三四岁的苏然跟小一岁的弟弟总是喜欢去家门口的沟里拉粑粑，那条狗，总是跟着姐弟俩。宁静的乡村其实很安全，可是，那条狗，给了年幼的苏然更多的安全感。

家里的猪，总是那么的淘气，喜欢到处拱墙，父亲就把猪拴在一根木桩上。温暖的天气里，那只并不胖的黑猪，除了吃就是睡觉，再就是想尽办法挣脱那根木桩。苏然想，其实那只猪是饿吧。那时候的猪，每天就那么三顿清汤寡水的食物，到了春天和夏天，母亲就到处找猪草，这样可以少吃粮食。

夏天的时候，猪喜欢趴在水坑里，东北土话叫“打腻”。那全身都是黑色鬃毛的猪，在炎热的夏天吸收了很多热量。那跟棍子下总有半天没有阴凉的时候。猪就把自己泡在泥水里，还左右翻滚着。苏然想，猪那时候也很快乐吧，它不知道自己是过不去那个年的。苏然的弟弟，很淘气。夏日的午后，大家都睡午觉了，忽然就进来了一个浑身臭烘烘泥水的孩子，母亲一看，这不是苏权吗？可是，这还是哪里是一个孩子，他跟猪一样，打腻了！

母亲只得把他拉到屋外。那时候家家门前都有一个大缸，永远盛满水，母亲就用水瓢冲洗苏权。边泼水边生气的骂他不讲卫生。

苏权说，为什么猪可以打腻，自己不可以？

母亲气的问他，你是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