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静的,白天各种混合的声波,在此时分离出来,秋虫吱吱,夜航飞机的发动机喷出经过透平降压膨胀做功的气流,院子里串串的山楂在微风中触碰,石榴已经成熟,这是丰富的沉寂,这是热闹的冷清。
高高的楼上,离地很远,没有熟睡的秋夜,怀念起遥远的故乡。
哦,在心上的,总是很遥远。
现在正是水稻成熟的季节。旱地太燥,水田太潮,一麦一稻最相宜。地理南北分界线淮河岸上,金黄的谷穗,偶尔间杂几根青叶,路埂上有几只蚂蚱,看庄稼的燃起火把,火堆里埋着红薯。
丰收在望,这样无眠的夜并不忧愁。
老家的门后,还应该挂着我的一双草鞋。那是穿了一辈子草鞋的姥爷特地给愿意赓续传统的外孙打造的。这双蓝草鞋比较阔气,阔就阔在用的布多,用的麻少,并且是整絮的麻绳。尽管,麻线布条攀成的鞋底,既不平整,也不柔软,新穿起来比较硌脚。
但是会觉得跟自然接触,簇拥着大地山水,百花茂盛,万物生长。走在夜路上,没有恐惧。
高高的楼上也有月光,但这月光总没有照在犁铧上的那么光亮。两头耕牛并排,肩头套着粗粗的耕绳,拉动木柄铁铧的犁子在农田里奔跑。
趁夜,人也赶活,牛也出力,与地面一尺的浮土翻上来,翻花成浪,一领一领,耕田的我,是在大海上航行。那握着的犁把,是定向的船舵。
我是农夫,我是舵手,乘着黑夜的月光前行。
静静夜,高高楼,我们用一种叫做意念的东西相逢,是的啊,每一天每一天的遭遇,有的只是匆匆过客。
天空那么深,那么广,而你定位的,就那样几颗星斗。不要苛求明亮的星斗充满宇宙,只要几颗,他们交汇的光,够了。
在楼上,在高楼上。打开曾经给予逻辑启蒙的书籍,忽然非常感慨于在浩瀚如云中的遇见,从此,人生的轨迹,思考的轨迹,呈现这般模样。
如果,如果当初,当初少年时,少年面对迷惑的理性世界时,有着别样的相遇,今日的思维又会怎样?
高楼上的电梯快捷省力,不论身高,不论是沉默还是活跃,你可以蹲着,也可以跳起来,到这又怎样。总是在一个箱体空间内,同时升起,同事落地。
开放的楼梯还好,你可以快,你可以慢,你肯付出劳动,就能达到不同的高度。这,似乎是一则寓言。
我们在一维的时间里行走,所有的遭遇都成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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