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阿房宫赋》
他是秦始皇嬴政,在位三十七年,从未枉杀一位大臣,他统一六国,却被六国灭了三代。
他一生没有立皇后,只因多年前那女子曾答应要做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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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嬴政,身赴邯郸城五年,每天战战兢兢地生活着,连做梦都会抱着一把匕首。
在赵国,人人都会称他公子政,可每一声都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他是质子,秦国送往邯郸的质子,明明是最高贵的血统,却活得不如赵王宫里最普通的奴才。
可是终有一人会温暖他的心,走过千山万水,跨过凛冽的寒风,只为一人而来。
她是赵国御史大夫的女儿,小名阿房。自小活泼好动,却也无比善良,他们的相遇却是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
那时嬴政正被公子昀带领的手下欺辱,一根狗链拴在少年的脖子上,少年的脸上露出麻木的神情,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了,对于他们,只有顺从。
父王告诉他,到了赵国不能争强好胜;母妃告诉他,只有活下去才有出路,所以就算再屈辱也只能忍。
可那个红衣姑娘,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为了救他得罪了公子昀,还说要罩着他,傻得可爱又有几分执着。
“我叫阿房,以后我罩着你。”
“我叫嬴政,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看着眼前的姑娘,红衣飘飘,他的心里又有了计划,或许利用她可以达到自己想要的。
如果他知道这个代价是半生的追悔莫及,不知道是否还会欺她,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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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称秦始皇霸道专制,却不知早在邯郸城里他把所有的温柔给了那个姑娘。
朝夕相处的情分,不知何时转变为年少的悸动,他喜欢她,却也不得不利用她。
当嬴政在阿房面前不知多少次表现出渴望回到秦国的时候,她斩钉截铁地说,“阿政想要的,我一定替你办到。”
后来阿房消失了,而嬴政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他有时候会想,是不是不该利用她,她也不过是一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姑娘。
赵王命人传话,他可以回去了,他心中无比欣喜。
嬴政走的那日,阿房来送他,一身红衣的她显得格外好看。
“阿房,你再等我几年,我一定会娶你为妻。”嬴政说过那么多谎言,可这句是真心的。
在年少的嬴政心中,阿房也是他喜欢过的姑娘,如果今生注定有一个妻子,那也必定是阿房。
红衣姑娘泪流满面,“我知你心中有鸿鹄之志,我等你,多久我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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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别,竟是多年。
这些年,他开疆扩土,父亲死后,他登上王位。
她大婚那日,赵王宫送来请帖,御史大夫之女与公子昀喜结良缘。那日他喝了一夜的酒,他欺骗她在先,她违背诺言在后,终究不知是谁负了谁?
咸阳城鲜少有她的消息,只知她有了孩子,他的夫君对她很好。
嬴政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她了,不曾想原来这世上有些人,再怎么努力也忘不掉。
他横扫六国,她沦为阶下囚。他再也不是当初邯郸城里那个落魄的少年,欺他辱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去看过她,那时的她风华不在,眼神涣散,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明媚如暖阳般的少女了。
“你,这么多年还好吗?”
他嗤笑她:“怎么,夫人不求我放过你的丈夫和孩子?”
不知是恼怒她现在的样子,还是在悔恨自己没有娶她,他始终不能无视她成亲生子的事实。
“嬴政,公子政,秦王。你果真一点儿没变。我知道你当年并不是真心喜欢我,你做那么多,不过是想借我回国而已。可笑的是,我竟是心甘情愿的。”她笑得从容,却又仿佛在嘲笑他的卑劣。
重逢的喜悦被声声质问所掩盖,嬴政没想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阿房。
数月后,赵国夫人自尽,享年三十余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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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希望谎言可以维持下去,可谎言终究是谎言,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蒙在鼓里的那个人也很痛。后来,嬴政才知道那个傻姑娘有多爱自己。
年少的阿房与公子昀做了一笔交易,以她自己换取公子政回国,所以她会在嬴政回国一年后匆匆大婚。
婚后她过得并不好,被赵王后侮辱,被公子昀打骂,甚至公子昀的妾氏都可以嘲讽她两句,而她身上的伤经久不退,好了又伤,伤了又好,循环往复。
阿房侍女字字珠玑,嬴政的心里如同刀割。她可是阿房啊!她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要保护他的少女,怎么会遭遇这么多不堪,这么多年她都是怎么过来的?
后悔如一把凌迟的刀,一寸一寸割裂他千疮百孔的心,刻骨铭心,痛不欲生。
阿房,我的妻。
多年以后,当嬴政成了始皇帝,整个天下都在他脚下,依旧孑然一身。
他知道自己永远地失去了她,而她葬在了邯郸城那条送他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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